本來是一場公堂之上的審判,這樣一來變成談判。
盧刺史明白,羅甘給出的籌碼是,自己和兄弟作為內(nèi)應(yīng),搶出王格冒的冬日花,要的報酬便是放掉柳府父子。
柳府父子當(dāng)初便是拿來要挾羅甘的籌碼,料定他必定會出現(xiàn)營救,若是明著來多少有些利用價值,若是暗中搶自己就順?biāo)浦郯衙弊右豢墼谕醺衩邦^上,怎么著都是好事。
羅甘跪著向前挪動幾步,繼續(xù)稟告:“望刺史明察,讓柳府父子自由,小人愿效犬馬之勞,讓衙門內(nèi)的兄弟們接應(yīng),將秘寶奪還上交刺史,如此一來大功告成!”
羅甘是聰明人,選了第一種對自己來說多少有余地可以回旋,可終究不是盟友的人怎么能信賴?空口無憑,讓盧刺史心里犯嘀咕。
“你說的這些兄弟,已被王縣令抓捕起來,又如何接應(yīng)?”盧刺史在考察羅甘是否有計劃,和一個無頭蒼蠅合作無異于找死。
“不必擔(dān)心,小人已派人去周旋,刺史一聲令下,與小人一同前去便會拿回大秘寶?!?p> 公堂左右的官員竊竊私語,有的點頭示好,有的搖頭否定,眾說紛紜不置可否。
“哼,柳承玉老頭做事一向謹(jǐn)慎,有沒和孽書沾惹關(guān)系,確實還要細查。至于秘寶一事,乃是國之重寶,必定不能落入奸人之手!”
果然對方松口了,柳承玉父子平安就能得到杜郎中信賴,接下來利用盧刺史的人馬與王格冒沖突就可以坐收漁利。
羅甘不露聲色地笑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謝刺史大人!”羅甘拜謝。
盧刺史暗自思量,自有一番打算,羅甘那點小算盤對自己來說,做得好是順?biāo)浦?,倒也未嘗不可,終究是要拿到冬日花才行。
門外小吏飛快跑入公堂,引起官員們議論紛紛,盧刺史剛要起身就被腳步聲驚住。
“報刺史!州府內(nèi)抓獲一罪犯,竟然翻墻入內(nèi),該當(dāng)何罪!”
羅甘左顧右盼,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
盧刺史一拍桌子:“大膽刁民!帶上來!”
小吏往后退,不久之后帶上竹子張入內(nèi)。
竹子張狼狽不堪,衣衫襤褸應(yīng)該是翻墻時勾著什么東西,破破爛爛。
羅甘一看緊閉雙眼,一臉大勢已去的模樣。
竹子張趕忙跪倒在地,作揖求饒,盧刺史不為所動。
“好大的膽子!翻墻入州府,是要盜竊還是要謀篡我的位置?”盧刺史聲音在公堂回響,縱使竹子張有十個膽子應(yīng)該也震碎得差不多了。
“該斬!謀逆之罪!”
“盜竊之人!罪該萬死?!?p> 什么樣的官員,就有什么樣的下屬,明哲保身地提議,是非分明地站隊。
羅甘對竹子張是恨鐵不成鋼,搬起竹子砸自己的腳,還沒想明白究竟是他是中了什么邪,跟同極磁鐵排斥一樣,總要給自己拆臺。
就算如此,羅甘撲騰一下又跪倒下去。
“稟告刺史,此人乃是小人朋友,本在門外等候,久未見到我回來所以才出此下策?!?p> 竹子張拼命點頭,罕見地強烈同意羅甘想法,讓羅甘哭笑不得。
盧刺史心里并不放心羅甘辦事,畢竟交給一個陌生人大事總心里懸著。這下可好,送上門一個傻瓜蛋,上天送的機會怎么能夠放過?
“哼,州府墻壁的瓦可是落在地上了,法哪有翻墻逾越的道理?你這朋友得留下來待一陣子。”
“刺史,我們不是說好了……”羅甘哀求道。
“一碼歸一碼!法理不容,必須得按規(guī)章辦事!”盧刺史說得義正言辭,聲音鏗鏘有力。
羅甘一錘地,嘆了一口氣。
牢房中,杜郎中探望二虎等人。
雖說是衙門里頭的招待所,天冷人口不斷流失,幾乎沒什么人犯事會被抓進來,整座牢房都被竹林公會的人承包下來。
杜郎中給了些散錢,屏退一旁的獄吏,讓大家盡可能靠在一起討論。
“要說明白了,此事非同小可,你們幾位不能犯錯?!?p> 連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二虎都小心翼翼,蹲著細心聆聽。
“我和羅會長約好,既然雙方都要秘寶,那就讓秘寶自己選擇主人。王縣令是個明事理的好人,我們?nèi)ε浜纤?,你們就能出來?!?p> 小智一愣,十分不滿。
“杜郎中你是不是說錯話了?抓捕我們的人還是好人?”
農(nóng)民甲眼中泛光,不斷閃爍似乎在仔細揣摩杜郎中說的話。德叔只一瞥,搖頭不語。
二虎:“俺算看明白了,積極配合,爭取減刑。”
杜郎中點頭:“縣令給了大家機會,回頭是岸吧?!?p> 德叔沮喪無比,還是沉下心詢問杜郎中:“郎中可是有計劃?”
“有,明日你們就帶人前往司馬宅邸,取得大秘寶,隨后交給王縣令便是?!?p> “大秘寶?什么秘寶?那玩意不是被阿……”
杜郎中趕忙打斷,手上做動作鎮(zhèn)住二虎:“被啊,藏在了司馬宅邸對不對,隨后找到羅甘交還秘寶。你們明白自己的處境就好,一定要明白!”
聲音嚴(yán)肅,威嚇眾人,德叔等人還是從話中聽出些玄機,二虎一怔,沒繼續(xù)往下說。
說罷,杜郎中匆忙離開。
德叔給二虎等人使了眼色,農(nóng)民甲靠近門,十分機靈地配合去放風(fēng),盯住有沒獄吏靠近。
“方才杜郎中的話多少還是有些玄機的?!毙≈堑嗔亢螅贸鼋Y(jié)論。
“俺也覺得奇怪,可他能信得過嗎?”
農(nóng)民甲不耐煩,捶胸頓足地說:“憨虎呦!現(xiàn)在不倚賴杜郎中,你還有誰靠得???”
二虎嘴一撇,不是很高興把命運交給不熟悉的陌生人,自小就明白獨立的重要,他人的援助多半帶有利益關(guān)系,老實人沒有什么好處,反而處處吃虧,老婆阿玉在家里時不時提醒自己要注意不要被人騙。
“難道你不想回去見一見阿玉嗎?”農(nóng)民甲接著說下去。
二虎沒有回應(yīng),對結(jié)發(fā)多年的阿玉來說,自己如今這幅模樣,她會作何感想?
德叔倒是悠閑,自個兒菠菜地反正爛了,回去不知道要干啥,家中無妻兒,老年生活算是孤獨,可他自己不這么想,沒有世俗牽絆,哪天終老田間也算是快活事一件!但如今事與愿違的是,竟然還在牢房里頭,自己凍成枯骨,就怕熬不到明天就歸西多不值得。
眾人都沉默不語,多了良久,一個聲音打破了平靜。
“走一步看一步吧,阿羅兄在外面一定也在想辦法,我們會得救的!”小智堅定不移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