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中,盧青看著王備邦手上煙頭的火星時亮時暗,就像一根正在燃燒的導火索,但他并不怕引爆王備邦,因為以前他們之間就是不打不相識,再激烈的沖突都歷經過了,如今都是交情與赤誠,再說,反正單挑他也打不過王備邦……
盧青平淡的說:“那天,那對情侶之所以會突然吵架,是因為那女的把男的養(yǎng)的寵物倉鼠給放了,而那男的親眼見到他的寵物倉鼠被流浪貓給叼走了,而那女的還問是倉鼠重要還是她重要,這都是我們班文藝委員說的,她跟那女的以前從幼兒園都小學再到初中都是同學?!?p> 盧青說完,王備邦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笑說:“哎……我真是知道了什么是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知你這是怎么了,一下子變得像個小孩子似的,這些重要么?。渴俏也欢切┐蟮览砻矗??是我鬼迷心竅了么???你覺得現在我們兩個到底是你更瘋還是我更醒?!”
王備邦說著,激動的揮手指指點點,盧青聽著,一點也不激動依然平淡的說:“說了賭,就要愿賭服輸,我做這些多余的事,只是怕你萬一輸不起也好不了了之,死了心吧!備邦哥?!?p> 王備邦“哼”了一聲說:“不行!這次我一定要做到,讀了十幾年的書我從來沒考過年級第一,這一次是唯一的機會,明天考試會照常繼續(xù),你阻止不了我,這次以后,有答案我也不抄不要,同樣說到做到?!?p> 盧青也沉默起來。王備邦繼續(xù)說:“有我在,陳風生不敢找你的麻煩,但他一定會打29班那小子,這我管不了,因為陳風生花了很多錢買了考試答案?!?p> 盧青立即說:“那行,我來管,29班那小子現在是我兄弟?!?p> 王備邦再次陷入沉默。盧青說完就回去上床睡覺。陽臺上,王備邦獨自看著夜色出神,再點起一根煙抽起來。
第二天考試果然正常進行,中午過了飯點午睡的時候,商良博小瞇了會就醒來打算早點去準備下午的考試。他剛走出寢室樓,正想著也不知李秀飛那家伙怎樣了,畢竟出了罷考這種事不可能不波及到他吧。
商良博正想著,一轉彎就看見寢室樓外的大道上停著一輛奔馳小轎車,而一個熟悉的背影鉆進車里。然后車門關好,開始緩緩沿著校園大道離開這座學校。
是李秀飛!他怎么突然走了?可他怎么就這么悄無聲息的走了呢?一時間商良博心里充滿了疑問,他立即向李秀飛的宿舍跑去。
等商良博來到李秀飛寢室,看見李秀飛的床上和他的物品柜都已清空。宿舍里,除了幾個不認識的同學正在午睡,那馬衍看著李秀飛的空鋪怔怔的發(fā)呆,龐克越則氣定神閑的跟商良博打招呼:“他剛走,上午考試的時候,他家人全都來了,你要是再早幾分鐘來,說不定能碰到?!?p> 商良博一臉疑惑但十分謹慎的試探著問:“這是……怎么了?沒什么事吧?”
龐克越“呵呵”笑了笑,欲說還休的張了張嘴,索性從床上跳下來,然后把商良博拉到寢室外面悄悄的說:“我只知道今天校長找了他,他家人就來了,剛才把他接走了,他這一走,應該所有的事都沒了吧……”
龐克越說著用眼神示意商良博,商良博很自然的明白意思,然后商良博隨口問道:“那他跟你們說了什么?”
龐克越說:“什么也沒說,就是告別啊,他爸媽都好像很低調,都低著頭只顧收拾東西,跟誰也沒打招呼,甚至見我們班主任徐老師也只是互相勉強笑了笑,我們中午回來,他什么都收拾好了?!?p> 下午,商良博除了集中精力考試,就是想象李秀飛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正在遠離的學校,會是種怎樣的落寞心情。這下所有關于李秀飛的事情都成了迷。乃至多年以后,已參加工作四年的商良博在初中同學聚會上,跟同樣已工作兩年的公職人員李秀飛問起“當年校長都你里聊了些什么”的時候,李秀飛先是笑而不語,然后立即把話題岔開。
而這次曲折的月考直到晚上最后一門英語補考之后才結束。不過后來,王備邦只考到了年級第五名,陳風生也只不過破天荒的考到年級前47名。
不過最有意思的是,月考總結大會上,當年級組長胡老師念年級前十名的優(yōu)等生名字的時候。他以一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神情念到了“王備邦”,然后居然結巴了一下,引起學生們一陣笑。
這讓王備邦頗感惱火,他上臺領獎的時候,勢必用惡狠狠的瞪了幾下看著他神情復雜的胡老師。然后這次大會關于罷考事件以及相關人員的處分,關于考試答案和李秀飛等等,所有人都像失憶了一樣,不去提及也不再提及。尤其這28班班主任徐老師開班會的時候也絕口不提此事,就像她的28班從來沒有過李秀飛這么個人似的。
而月考之后,就是高三之前的文理科重新分班與期末考試。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高三文理科分班的事情上,沒人會去想其他。不過,這并不代表誰能把李秀飛從所有人的腦海里徹底抹去。
這天下午下課后龐克越又和外班的籃球運動愛好者們在籃球場打球,打累了坐在場邊休息閑聊,然后就去吃飯洗澡,宋鵬見龐克越落單了,于是湊上前就問:“越哥,聽說你和那個李秀飛每次考前都一起搞答案,不知你們是怎么搞到答案的?”
龐克越一見剛剛都一起好好打球的宋鵬現在趁沒別人居然跟自己打聽這要命的事,于是沉默不語,加快步子自顧自己走。
宋鵬見龐克越一下緊張兮兮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加快了步子于是干脆說:“越哥,越哥,上次月考,你們不是把教務處的門給撬開了,然后從里面偷卷子搞到的答案。”
龐克越一聽感覺猶如一聲晴天霹靂打在耳邊,他站住連忙問宋鵬:“是誰告訴你的?”
宋鵬雙手一攤“嘿嘿”一笑說:“別管是誰,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龐克越感覺全身發(fā)冷,只想把馬衍狠狠揍一頓才好,他表情嚴肅的看著宋鵬說:“那你想怎樣?”
“哈哈,別緊張,別緊張,不怎樣?!彼矽i則連忙笑著伸過手來拍拍龐克越的背說:“走,走,我們先一起去吃個飯聊一聊,我請客!”
說著二人走到食堂炒了菜坐好一邊吃一邊聊。宋鵬說:“沒想到那個李秀飛很有來頭啊,我想他應該是把所有事都扛下來了,所以學校才沒對你們怎么樣,搞得好像根本沒這事,哎,你現在怕不怕?”
龐克越謹慎的看了看宋鵬說:“怕什么?隨便你們怎么說,又沒有真憑實據,我也可以說啊?!?p> 宋鵬點點說:“我是問,李秀飛走了,你怕不怕再去搞答案?!?p> 龐克越沉默片刻然后說:“你不是說,李秀飛怎么搞答案的,大家都知道了么,反正教務處就在那里,誰都可以去搞答案,不過我不去?!?p> 宋鵬說:“對了,你們是怎么把那門撬開的,怎么我去看那門好像也沒壞,沒有什么被撬過的痕跡啊?!?p> 龐克越不耐煩的說:“你怎么一老說這個,我們不能聊點別的么?”
宋鵬不理龐克越,自顧自的繼續(xù)說:“唉呀,沒想到那李秀飛實在是個人才,我們在這破學校讀了幾年書了就從來沒想過教務處的窗戶可以拉開了進去,真是羨慕你啊,越哥,像我們就沒福分跟李秀飛認識,唉!”
龐克越越聽心里越惱火,這個馬衍怎么嘴這么大,真是什么都說……從此以后直到高中畢業(yè),龐克越就再也沒跟馬衍有接觸,甚至多說一句話。
龐克越冷冷的問宋鵬:“你什么都知道了,還想我說什么。”
宋鵬則笑嘻嘻的揍過來悄悄問:“我就想知道,你們到底誰會開鎖?是他還是你?”
龐克越說:“是他又如何?是我又怎樣?”
宋鵬奸笑了一聲說:“嘿嘿,是他就太可惜了,連開鎖這種精細活都會的人才就這么走了,我們學??隙]有第二個,不過要是你的話,以后搞答案這種事我們還可以繼續(xù)啊,還有高三一年,要什么有什么,大把好處可以撈嘛?!?p> 龐克越嘆道:“唉!其實我和李秀飛都不會,當時我們一起搞了半天,我運氣好不知道怎么給弄開了,唉……這種事往后都不可能了,即便可能我也會有多遠躲多遠,這根本不是學生應該有的行為!我勸你也不要這么鬼迷心竅!沒有好下場的!”
宋鵬看這龐克越頗顯激動,越說越正義凜然了,感覺非常掃興,看來“煙酒哥”陳風生那家伙的餿主意根本不行嘛。
于是宋鵬非常冷淡的說:“哦,謝謝你的告誡?!?p> 然后宋鵬岔開話題,二人隨便聊了下打籃球的事,就再也沒有多話,他們匆匆吃完飯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