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時日,沈商的生意已經(jīng)做得差不多了,兩人又去拜訪了叔父,商量著過些日子就離開。
回去的時候,正值深冬,寒風(fēng)凜冽,鵝毛大雪,沈姝縮在車?yán)?,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放晴,商隊已經(jīng)出了齊國,入了靖國邊境。
入了靖國境內(nèi),商隊的速度便加快了不少,列國之中,治安最好的怕就是靖國了,沈姝繼續(xù)在馬車內(nèi)看書寫字,到夜間,因為連續(xù)數(shù)日趕路,便在荒野下休息一晚,一晚上風(fēng)雪交加,呼呼作響,沈姝睡不著,便披了件大氅,出去看看。
寂靜的黑夜除了風(fēng)雪的聲音,還夾雜這幾聲狼嚎,在野外狼是一種很常見的生物,在冬天尤其是雪狼極為兇猛,又與白雪一體,極難辨認(rèn),沈姝聽著狼嚎,看著車隊四周燃起的火焰,知道狼群一般是不會攻擊這么多人的,狼是一種有智慧的生物,知道人多勢眾,它們打不過就不會貿(mào)然發(fā)動攻擊。
在寂靜的原野之上,沈姝放空了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過去?未來?這一切都暫時的被放下了,在這一刻,她只是她自己,沈靖遠(yuǎn),沈姝深吸了幾口帶著寒意的涼氣,清醒這頭腦,忽然聽見有“嗷!嗷”的聲音,愣了一下,什么聲音?
像是什么野獸的聲音?等一下,著聲音這么近,難道就在這附近?沈姝叫了兩個守夜的仆役和自己一起,循著聲音找去,在馬車的車轱轆地下找到了一只猞猁,猞猁俗稱山貓,體型遠(yuǎn)大于貓,體粗壯,尾極短,耳尖生有黑色聳立粗毛。
沈姝一見笑了,接過仆役手中的火把,細(xì)細(xì)拿著火把照看,眼前這只猞猁兩頰呈灰白色,腹面黃白,尾端呈黑色,見有人來驚慌的嗷嗷直叫,露出尖牙,沈姝有些奇怪,按常理來說,猞猁這種野生生物不會隨便跑到人類的地方,見到人類就應(yīng)該跑了才是,眼前這只猞猁明明很害怕,可為什么沒有逃跑?
沈姝好奇的往猞猁的腿上看去,滿是血痕,還在流血,血痕在荒野中延伸的很遠(yuǎn)。原來這只猞猁的腿受傷了,難怪見到他們不跑,沈姝示意仆役將猞猁抱出來,這只猞猁看樣子應(yīng)該還沒有長大,各自和尋常的小貓差不多,而且因為受傷攻擊力也不強,再加上仆役抓的極有技巧,倒也沒讓猞猁給撓傷。
沈姝先讓人將猞猁給關(guān)起來,又叫人將猞猁的血跡給掩蓋了,這荒山野嶺的,四周又有狼群,鮮血的氣味很容易引來狼群,沈姝可不想戰(zhàn)群狼,又讓桑準(zhǔn)備了些療傷的藥,見桑服侍自己一整天也累了,便讓她睡下了,自己親自來為猞猁上藥。
猞猁原本還對沈姝齜牙咧嘴的,可是見沈姝似乎沒有什么惡意,也便任沈姝去給它上藥了,只是猞猁不知道,在給猞猁上藥的那一刻,若是猞猁有任何抓撓咬的動作,一把匕首就會要了它的性命,沈姝雖然挺喜歡這小東西的,可是一旦危及自身,也會毫不猶豫的除掉。
好不容易給猞猁上完了藥,沈姝松了一口氣,剛剛上藥的時候,神經(jīng)一直緊繃著,唯恐這東西趁她不注意給她一口,雖然也傷不了她什么,也是疼?。《疫@個時代也沒什么疫苗,要是被咬了一口,得狂犬病的咋辦?不過好在這東西還算聽話,似乎挺通人性的。
沈姝看著猞猁的一雙眼睛含淚欲滴的,簡直比美人還著人憐惜,嘆了口氣,摸了摸猞猁的頭,猞猁一臉享受的瞇著眼睛,果然女孩子都逃不過可愛的小動物,沈姝又將自己白日吃剩的零食喂了猞猁一些,逗弄了一會便自去睡覺了。
知道第二天沈商才知道沈姝就了一只野生的猞猁,本來想勸說沈姝不要養(yǎng)的,可是一見沈姝跟著小東西玩的很開心,原本到嘴的話也說不出來,問了一句:“你喜歡嗎?”
沈姝一邊摸著猞猁的頭,猞猁舒服的瞇著眼睛享受,答道:“自然是喜歡的,這么可愛那個女孩子會拒絕啊!”
沈商又道:“那我們把它養(yǎng)著,怎么樣?”沈商已經(jīng)忘了自己來此的初衷。
沈姝猶豫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只可愛的猞猁,搖了搖頭,道:“算了,它本來就不屬于這里,等它傷好了,我就把它飯回去?!?p> 沈商笑道:“可我們的商隊今天就要走,它的傷至少需要四五日,到時候我們已經(jīng)距此千里了,這只小猞猁還能回來嗎?”
沈姝一愣,她倒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猶豫了一會,最后給了一個磨礪兩可的答案:“等它傷好了再說吧?!?p> 四五日后,商隊已經(jīng)愈發(fā)接**都,一路上他們也無需再風(fēng)餐露宿了,愈**都,城池也會多了起來,來往的商人,辦事的官吏都不少,沈姝見小猞猁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將它放歸山野,誰料打開籠子,小猞猁不僅沒有離開,反倒直接竄到了沈姝的懷里,沈姝抱住了猞猁,對猞猁道:“我知道你很感激我,可是你不屬于這,何必埋沒了自己的本性?!?p> 小猞猁似是能聽懂沈姝的話,搖了搖尾巴,繼續(xù)窩在沈姝的懷里,沈姝嘆了口氣,道:“既然你不愿離開,那就算了,跟在我身邊也好,正好我身邊缺個寵物?!?p> 然后將猞猁交給了桑,自己則去寫了一封書信,讓人快馬去平都交給撩子,想到這數(shù)月的顛沛流離,是在辛苦,不過收獲也不小,見到了一些書本中所沒有的風(fēng)土人情,數(shù)月沒回平都,倒真的有些想念。
撩子看著沈姝送來的信,說她四五日后就可回來了,信中大概提及了路上的見聞和晏子的消息,及向僚子問安。僚子收了信,轉(zhuǎn)身就將沈姝要回來的事告訴了子都,讓子都準(zhǔn)備接風(fēng)宴。
臨**都的幾日,天氣出奇的晴好,沈姝見外面雪也停了,風(fēng)也小了,太陽暖洋洋的照著,舒服極了,也不愿再窩在馬車?yán)?,騎著馬在陽光下奔跑著,一路上興致都還不錯。
子都遠(yuǎn)遠(yuǎn)地便瞧見一個穿著大紅猩猩氈的女子,騎著馬,帶著紅紗帷帽,紅衣似火,烈焰如春,初時還沒意識到這個女子是誰,只是覺得這身量似曾相識,待近了才知道是沈姝,于是從沈姝招了招手,沖她喊道:“靖遠(yuǎn)!靖遠(yuǎn)!”
沈姝遠(yuǎn)遠(yuǎn)地便瞧見山上的長亭上有著一群人,其中一人身上罩著一見黑緞紗面白狐貍里的鶴氅,在一片白雪中顯得極為顯眼,又聽那人喊自己的字,快馬加鞭跑了幾步,見山上那人玉樹臨風(fēng),腰佩白玉,立在長亭之上,此人不是子都是誰?
沈姝對自己身邊的沈商道:“兄長,我先走了!”然后夾緊馬肚,向山上趕去,沈商點了點頭,看著沈姝離去的背影,笑道:“慢點騎,小心些!”
回應(yīng)她的是沈姝的馬蹄濺起的雪粒,沈商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他自然也是看見了山上的人,不過沈姝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了,作為兄長的他好像不會干預(yù)太多,當(dāng)然這些不是他自己想通的,而是僚子前些日子給他的信里說的。
雖然不是很樂意,但僚子先生說的很有道理,而且看起來沈姝似乎的確雖子都有些好感,子都似乎對沈姝也不錯,挺關(guān)心她的,而且行為上也沒有過多無禮的地方,看著倒是個君子。既然這樣,就先看看吧。
沈姝到了長亭,翻身下馬,子都忙迎了上去,從旁邊的人手中接過手爐,直接就塞到了沈姝的手中,略帶責(zé)備道:“天這么冷,怎么還在外面騎馬,也不怕凍著了。”
沈姝笑吟吟的接過子都遞過來的手爐,手爐的溫度不是太高,接過來溫度恰好,笑道:“公子怎么來了?”
子都一面?zhèn)壬碜屔蜴胪?,一面笑道:“靖遠(yuǎn)不歡喜?”
沈姝忙搖著頭表態(tài)道:“怎么會?公子這幾日……可還好?”沈姝可不知這句話問的對不對,卻的確是她最想問的。
子都笑著答道:“一切都好,前些日子聽僚子說你這幾日便到,我便來這長亭候著,怕錯過了。對了,我讓人備了酒宴,你一路上奔波勞碌,一定很是辛苦吧。”
沈姝笑著答道:“確是有些累,不過一路上趣聞倒是不少。”
“哦?你給我講講吧?!眱扇碎e談著上了子都為她準(zhǔn)備的馬車,只留下蕭桓留在原地負(fù)責(zé)接待沈商,對于子都這種有異性沒人性的朋友蕭桓表示早已習(xí)慣。
沈姝對子都講述這一路上的趣聞,沈姝豐富的想象力再加上一路上對很多民宿的驚異,即使是很平常的事情,沈姝也將的頗有些趣味,子都對于沈姝的話無論沈姝說什么他都不會在意,只要是沈姝說的他都愿意聽。再加上兩人數(shù)月沒見,相思之情難抑,自然會覺得趣味無窮。
這便沈商來到長亭,見沈姝雖子都登上了馬車,想喚住沈姝,蕭桓忙上前道:“這位就是沈家主吧?久仰!公子在府內(nèi)備了接風(fēng)宴,沈家主若是不棄,不如通往。”
自己親妹妹都走了,沈商能不去嗎?于是頷首與蕭桓一同往城內(nèi)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