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接過瓶子仔細研究了一陣,好奇地問:“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沈霖婷淺笑著說:“我天天在屋子里呆著,無聊時便會拿著多寶閣上的東西把玩。這里的每一樣東西我都曾經(jīng)拿到太陽下面細細看過,我剛發(fā)現(xiàn)它會變顏色的時候還開心了好久?!?p> 白瑾神色一怔,陽光下沈霖婷白皙的側(cè)臉那么美好,她的喉嚨一梗,安慰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沈霖婷問:“你跟我哥怎么了?”
“啊?”白瑾還沒從剛剛的情緒里走出來,冷不防被沈霖婷這么一問有些話差點破口而出,白瑾心里一緊話又收了回去,白瑾嘆氣,沈霖婷這腦子,要不是她身體不好,也是個難纏的,這不剛才差點就給她詐出來了。
沈霖婷說:“我看得出來,你跟我哥鬧意見了。”
也不怪沈霖婷好奇。
沈霖楓的性格溫和,沈霖婷還從沒聽說過他跟誰鬧過不愉快呢,更別說是跟白瑾了。
白瑾被她繞的頭暈,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別瞎猜了,我只是不想跟他說話罷了?!?p> 沈霖婷吃吃的笑了起來,說:“我那哥哥一向脾氣好得很,你可別欺負他?!?p> 白瑾白了她一眼,說:“看你這意思是要給你那好哥哥出頭了?!?p> 沈霖婷連忙擺手,說:“這我哪敢,再說我要向也是向著你呀?!?p> 看著沈霖婷的笑顏白瑾的心思有些恍然,相似的話她也說過,那時候她還穿著鮮紅的嫁衣坐在精雕細琢的大床上。
沈霖婷一個人偷偷摸摸的跑到新房來塞給她兩塊熱騰騰的糕點還悄悄和她說:“瑾兒你別怕,往后哥哥要是敢欺負你,我就幫你一起打他?!?p> 只是那一次后,沈霖婷的身體便越發(fā)孱弱了,直到后來連路也不能走了,一年后正值妙齡的沈霖婷就這般香消玉殞了。
白瑾抬起頭來只見剛才還笑語嫣嫣的沈霖婷蒼白的臉上浮著一抹不正常的紅暈。
“霖婷?”白瑾握著沈霖婷放在桌子上的手,她的手心濕濡一片冰涼。
“我,沒事!”沈霖婷忍著不適擠出一個笑來,她這個笑實在是有些難看,以至于白瑾看了不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痛心了起來。
沈霖婷不舒服白瑾連忙讓茯苓帶著丫鬟們伺候她上床歇著。
沈霖婷剛躺到床上意識就模糊了起來。
好在府上的人也早有經(jīng)驗,丫鬟們熬藥的藥熬,擦臉的擦臉,一切都算有序。
不久沈進,沈夫人和沈霖楓都來了。
沈進摸了摸脈,對茯苓說:“把靈芝丸拿來,給小姐喂下去?!?p> 茯苓拿著裝藥丸的瓶子過來,小聲說:“老爺,只剩這一顆了,小姐都沒舍得吃?!?p> 沈進手上一抖,還是堅決的拿住了藥丸給沈霖婷喂了下去。
白瑾心里憋得慌,等到沈霖婷穩(wěn)定了下來,白瑾就先從沈家出來了。
從沈家出來時已是正午,白瑾望著天上明晃晃的太陽瞇了瞇眼。
曇兒輕聲安慰,“沈小姐打小便是這樣,休息幾天就會好起來的,小姐你別難過?!?p> 云斂不會安慰人,便沒說話。
白瑾瞧了一眼仍在小憩的柳奕,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胡子。
柳奕剛要發(fā)火,脖子上就傳來了一陣涼意。
云斂握著劍,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白瑾笑了笑,一把扯掉了柳奕粘在臉上的絡(luò)腮胡子。
柳奕生怕胡子掉了,所以粘的牢,被白瑾這么一扯原本粘著胡子的地方立即紅了一片。
白瑾瞧著柳奕,眼眸清澈,五官清俊,雖然穿著一身粗布,但怎么看都像是哪個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小公子。
曇兒也驚訝,沒想到這大胡子背后竟是個美少年。
云斂就更警惕了,壓著柳奕的劍幾乎要劃破他的脖子。
白瑾爬上馬車,說:“把胡子貼上,去前面的茶館?!?p> 云斂眼睛動了動,也上了馬車。
柳奕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深深的覺得他當初跟林佑比武就是個巨大的錯誤!
云遲在茶館里已經(jīng)喝了一肚子的茶水才終于等到了姍姍來遲的白瑾。
云遲和云斂長的是有幾分相似的,同樣不算精致的眉眼,同樣出挑的氣質(zhì)。
云斂的身量幾乎和一般男子一般高了,云遲還要比云斂高出一個頭。
“白小姐。”見到白瑾,云遲十分敬重地見禮。
白瑾笑了笑,見到這樣的云遲她的心里是高興的。
已經(jīng)到了飯點,曇兒去點菜,云斂陪在她身邊。
白瑾坐下問:“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的如何了?”
云遲說:“我按照小姐吩咐去淮都城外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確實如小姐所說,淮都城外死了不少人?!?p> 云遲頓了頓,繼續(xù)說:“因為凍死的人不少,官府派出的人便將那些尸體全都丟去了亂葬崗?!毕肫饋y葬崗的情景,云遲的臉色也不好了。
白瑾撥著手里的茶盞,想著不久后即將爆發(fā)的瘟疫,第一次覺得預知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阻止瘟疫的爆發(fā),可是以她目前的處境來說幾乎不可能辦成此事,若要她袖手旁觀,她也做不到。
許久,云遲問:“小姐在擔心什么事?”
云遲的五官粗曠,渾身透著一股江湖人的氣息。
白瑾嘆了口氣,說:“死了這么多的人,我只是擔心會有疫病?!?p> 云遲臉色也變了變。
此時亂葬崗上堆積如山的尸體因為天氣嚴寒的緣故大多都凍得硬梆梆的。可是一旦天氣轉(zhuǎn)暖,那么多的尸體腐爛,亂葬崗要是何等慘狀。
想要阻止疫病只怕不易,白瑾只能盡力一試,倘若無法阻止......
白瑾說:“云斂,去取紙筆?!?p> 云斂很快取來了紙筆。
白瑾按照上輩子的記憶,將治療疫病的藥材一一寫了下來交給云遲,說:“你拿著這張單子立即去附近的城池購買藥材,有多少要多少?!?p> “曇兒,你現(xiàn)在就帶著云遲坐馬車回府,將所有的銀票都取出來。”白瑾知道她手里沒有多少錢了,又補充道:“我記得我的首飾盒里有幾支金簪,你也拿到當鋪去抵了一起交給云遲?!?p> 曇兒抿唇,疫病沒有人不怕的,曇兒雖然心疼白瑾的錢,但也知道孰輕孰重,點了點頭,就帶著云遲下了樓。
白瑾和云斂草草吃了飯便離開了茶樓。
父親生前交友廣闊,既有如蘇世昌這般的假情假意的,自然也有真心相交的摯友。
白瑾帶著云斂從茶樓出來后便前往太仆寺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