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出車禍了…
從窗外刮進來的風,忽然之間由輕柔變得凌冽。
蔣漓絲緞般的長發(fā)吹得雜亂,迎著風飄浮向窗外。
江意軒掃向后視鏡,眸光一凜,面容徒然凝重。
臉上似籠罩了一層黑霧,雙手抓緊方向盤,立即向右方避去。
不料,后面一輛面包車死死向他們頂來。
短短幾秒鐘,“嘭”一聲,面包車撞向他們。
蔣漓聽到振聾發(fā)聵的巨響,似乎天塌了下來。
她大腦被掏空,耳邊轟隆隆作響,眼前塵土飛揚。
她濕潤的美眸張大,感覺到被一股大力沖擊,隱約看到他們的車子被頂下了山崖,她從副駕駛的位子撞飛了出去。
出車禍了…
這個認知從她心底升出,恐懼與無力感延伸至四肢百骸。
她還未感化顏暮紳,走向婚煙的殿堂。
她還未見證到,老江最終和他相伴一生的女人。
她還未在社會上站得一席之地,成為鐘戀瀾的驕傲。
她還未找到親生父親,與他相認…
心愿未了,蔣漓不甘,指甲死死掐住掌心的嫩肉。
她只覺被大力拋到了半空中,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墜落。
耳邊唬嘯的風擦過,她絕望的閉上雙眼,眼角沁出淚珠。
?。?p> 高級酒店內。
電視里播放著一則新聞聯(lián)播,女主播穿著正式的西裝,標準的短發(fā),溫柔磁性的聲音回旋在整個房間內。
“上午十一點整,據目擊者稱,在大阪馬路上發(fā)現(xiàn)一起三車追尾事故,其中三人受傷,已送往醫(yī)院急救,兩名中國游客掉下懸崖,一男子已被救援人員救出,另一女子目前行蹤不明,救援人員正在極力搜救中?!?p> 電視液晶屏幕上,女主播被切換。
浮現(xiàn)懸崖下的界面,有一群救援人員,將一名昏迷的受傷男子抬上了救護車。
鏡頭拉近,男子帥氣俊秀的面容蒼白無力。
他雙眼緊閉,腿部和身體一片血跡斑斑,衣服被擦掛得破爛不堪。
正在垂頭理合同的賈燃,抬起頭對上了中國男子的臉龐。
不由得眉心一跳,是他?
昨晚為蔣漓撐傘的男人,他的出現(xiàn)明顯讓她眼中劃過依賴神色。
雖然是漆黑的夜,但是從路燈的披灑下,她又離得他不遠,賈燃能準確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那么,掉下懸崖的中國游客除了他,還有個女子就是蔣漓嗎?
她目前行蹤不明…
她昨天在微信上說,今天要和朋友一起去大阪,事故也正好發(fā)生在大阪…
賈燃心口一緊,神色突變。
他偏過頭,一眼便看到在客廳佇立良久的顏暮紳。
他剛想開口,眼前竟余下男人一道陰沉之極的背影。
他從西褲包里摸出手機,打電話給Joe,歉意的解釋道:“Joe,抱歉,顏總的故人落難,合同簽署恐怕要推遲兩天才能進行了。”
Joe頓了會兒,客客氣氣的說,有什么可以用到他的地方,隨時找他幫忙。
至于合作,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什么時候簽合同都可以,他等候顏總的電話。
賈燃善了后,后腳就跟著顏暮紳走出了酒店。
高而陡的懸崖下,到處是枝繁葉茂的蒼天大樹,旁邊有條一望無際的河流。
江意軒出租的那輛車子,倒翻在一處的山壁懸掛著,幾乎被四分五裂,剩下模糊而又殘缺的外殼。
如遇神助,江意軒從高空摔下來時,整個人卡在了一顆枝葉上,粗壯的枝葉交錯,正好托住了他往下落的身軀。
離事發(fā)時間過了六小時,江意軒被送去了醫(yī)院醫(yī)治,此時昏迷不醒。
至于蔣漓,生死不明。
河水沿著地勢險峻的山間蜿蜒而下,像無盡的藤曼般向四方伸展,直至消逝不見。
顏暮紳脫下外套,將衣服甩到一旁。
他毫不遲疑地,沖進寒澈急湍的河流中。
他像瘋了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尋索著蔣漓的身影,不放過水底的每個角落,直到天色轉暗。
他和賈燃沒有找到蔣漓,救援人員亦沒有找到蔣漓。
末了,救援人員告知他:“明天我們會繼續(xù)尋找,不過希望渺茫?!?p> 一陣靜默后。
顏暮紳雙眸竟泛起可怖的血絲,聲線暗啞。
他用了一口流利的日語:“不見尸體,憑什么說希望渺茫?”
救援人員被他的目光看得背脊竄出一絲寒意。
壓了壓頭上帽檐,道:“這個地方都是懸崖峭壁,河水流勢急湍,無論掉到哪一處,情況都是不容樂觀的,很有可能尸體被河流沖走了,并且我們也搜尋完了每一顆大樹的枝葉,她并沒有像那個男子一樣的運氣。”
不料,一雙青筋暴漲的大掌驀然抬起來,揪住了救援人員的衣領。
顏暮紳眼底盡是盛怒,竟像墜入地獄的魔。
緩緩的,他眸中透露沉痛之色,漸漸擴充至整個雙目。
賈燃一怔,叫道:“老大?!?p> 他手微微發(fā)顫,似乎努力克制著什么,良久才放開,對他道:“抱歉,請你晚上派人,繼續(xù)搜尋我的妻子,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會以重金酬謝?!?p> “拜托了。”過了一瞬,他補充道。
賈燃深深的瞧著顏暮紳,他說蔣漓是他的妻子,還用著低三下氣的言語。
救援人員本想拒絕,天太黑根本找不到什么,無非是白費功夫。
可當他看到俊美男人,過分慘白的臉色和銜著悲戚的黑眸時,到嘴邊的話竟成了:“好,我們會竭盡全力?!?p> 那是怎樣一種神色?。?p> 悲傷到極致,痛苦到極致,仿佛失去了一生中最珍稀的東西,喪失了生命的意義。
如果不答應,很有可能一尸兩命。
于是,他張羅下屬繼續(xù)搜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顏暮紳的腳邊全是燃滅的煙頭。
一根煙夾在指間,靜靜燃著,他目光恍惚的投向河流,神色略微木然。
過了半晌,他回過神,眸光倏然如冰窖,掏出手機,撥通Joe的電話。
不讓蔣漓好過的人,他憑什么讓他好過。
…
病房內,沖刺著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又清冽。
加納亮子糙黑的手背掛著點滴,平躺在病床上。
白天上午發(fā)生的事故還歷歷在目,不由得由膽顫心驚。
他祈禱,出事的傷者平安無事,失蹤的女子被成功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