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只是衣服破了
“丫頭,你要干嘛?”鳳雎悠閑地伏在榻上,房里的幻兮兒一從靜思堂回來就開始鼓搗。
“針線呢?沒臉見人了。”幻兮兒挽起衣袖,身后裙擺往下確實開裂了個大口子。
“見什么人?”鳳雎挪了挪腦袋,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臥著。
“老祖罰我回古凡城,就是不知道什么事。”
“古凡城!”鳳雎窺到寶似的伸長脖子,“帶我去!”
“為啥?”幻兮兒扣上柜子,不解地朝鳳雎拋出一萬個等待解答的表情。
“帶我去就對了,那么啰嗦?!?p> “你長這樣,萬一你嚇到古凡城的百姓呢?”
“我長這樣?本尊乃上古神獸,豪光萬丈,威儀凜凜,這世上你見過哪只上古神獸比我漂亮的?”鳳雎臥躺著都覺嗆氣,“再說了,嚇死好了,反正那群刁民也沒多善良。”
“那更不行,古凡城里的翠媽媽對我有恩。”幻兮兒別過頭自顧拽著身后裙擺發(fā)愁,鳳雎對于古凡城的偏見她是不懂的。
“你確定?”鳳雎發(fā)覺這丫頭腦子一條死經(jīng)講不得實,打算拋幾個惑誘她的饞,“好想找個機會、找個可靠的人聊聊我的主人花娘嘞,唉,可惜了,唉,我還是不打擾你了,走了走了?!?p> 鳳雎佯裝本事強大,剛蹦下了榻,幻兮兒立即吼著“帶,帶,我?guī)?!”三兩步就竄到鳳雎身旁,攏緊它,“吶,你難得醒來,跟著我去散散心也好啊,順便聊聊花娘,對不,畢竟我是極其可靠的哄……”幻兮兒頭額撓向鳳雎,花娘的這個坑,她是極其情愿主動往下跳的。
“只是你這么大只,我要怎么帶?而且我衣服還破了?!毖劭礇]幾個時辰就要天亮了,幻兮兒有點著急。
“放心,本尊收縮自如,至于衣服嘛,多的是。”鳳雎耍了媚眼要幻兮兒跟上。
連廊往里的方向越走越孤凄,沒有暗衛(wèi)巡守,就連廊道的燈籠也是殘破得只剩下風吹雨淋的痕跡。
“這是哪里?”她揪住鳳雎尾翼的一撮毛,四周環(huán)視,極為不安。
“去絕殺境的路啊?!?p> “絕殺境?又是什么鬼?”幻兮兒剎停自己的雙腳,她可不想又進了什么黑不隆咚的地,“不去了行不?”
“你說的哄?這可是花娘的地盤?!兵P雎跳上廊邊座椅,兩眼瞅著眼前的幻兮兒。
“那……那還是接著走吧?!被觅鈨河仓^皮抓緊鳳雎,一步接上另一步地往前挪。
長夜漫攏的廊子,除了邊上的荒草還有茍延殘喘的幾分氣,她實在覺察不出這是有人呆過的地兒。
“沒想到光鮮亮麗的逍遙館也就表面樣子,剛進來才幾天,自己就進了一堆不是禁令就是慌得滲的地方,哎呦,我是怎么了……”幻兮兒心里的小叨婦碎碎念起。
“到了?!边B廊拐角最里處有一扇顯眼的朱紅大門,門上環(huán)著兩對鏢形狀四菱方塊,上面的水鉆粉晶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埃有點兒失了光澤。
幻兮兒剛要上前一摸,鳳雎大氣呼嚕地就朝門上吹去,滿面塵埃被擾了靜般氣勢洶洶地滾向了她,“咳咳咳……鳳雎!”
“哄,你比我想象中的蠢耶!”鳳雎連嘲笑她的空兒都不想給。
幻兮兒使勁兒撲打著自己身上的灰塵,好像撲得越狠就能扒光眼前這只不知道活了幾百年的古董鳥。
“跟在我身后,別亂跑?!兵P雎對著方塊上的四棱粉晶哈呼地再吹一口氣,緊閉的朱紅大門就乖乖地敞開了一扇,鳳雎輕車熟路地張開翅膀就要往里飛。
“哎呀?!兵P雎屁股火辣辣地疼,轉(zhuǎn)過頭就對幻兮兒吼,“干嘛呢,你!”
“誰叫你要飛啊,你一飛,那我還進不進去了。”幻兮兒拽下鳳雎的一根七彩羽毛,彎下身,“要不,我給你粘回去?”
鳳雎沒想到它的新主居然是這么難纏的,完全跟花娘小時候是一個樣子,“不用,走了?!兵P雎憤喜兩難。
絕殺境,名曰“絕情、殺伐、止境”,是花娘歷經(jīng)人情冷暖后將原本的“紫瑤壇”改名而成的,而她自己也人如其名,日漸冷酷,甚至絕殺境內(nèi)但凡男士步入,都要遭受狠虐,每每都是鳳雎故意作怪,驚嚇跑來人,才免其性命。
“唉?!兵P雎嘆氣道,“沒想到花娘失蹤后,這里已經(jīng)殘敗成這樣了?;飬?,你這一生的心血終究還是廢了?!?p> “這東西俊俏得很啊?!被觅鈨簱咐ι弦粋€圓鼓著腰的逗趣青銅蛙,“呦,眼睛怎么就瞎了一個?”她食指輕觸它的眼皮,略感可惜。
“閃開?!兵P雎一把叼住幻兮兒的衣服扯歪了身,紫色妖嬈的毒霧像騰蛇纏繞那般往前就撲,落空了攻擊對象的它,直噴到對墻上的鐵皮獅上,一眨眼的功夫,鐵皮獅子就被腐蝕得連渣都不剩。
“不要命了啊,這里面的機關(guān)毒物數(shù)不勝數(shù),虧我還特意以氣息控住它們,免得對你主動發(fā)起攻擊,你倒好,還要自己送命?!?p> 幻兮兒嚇呆了,歪斜著身板杵在原地,眼皮都忘了眨。
“還不跟上?!兵P雎催促道。
“我為啥要跟著一只不知道是不是鳥的東東進了這里,連塊墻壁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小命,我怎么活得這么艱難?”幻兮兒回神之后,確實乖乖地跟著走了,她知道自己雖不是什么富家大小姐的命,但至少好好活著也不錯啊,這條小命,她可不想毀在自己的無知上。
可有時候跳出了井口,乍一眼看天,難免要怪老天爺讓自己不夠強大。
才走了半段路程,又繞進了一個空著半丈深的干池前。
“干嘛進這里啊?”幻兮兒小碎步前移,往下微探一眼,立刻跳竄著往回縮,“底下……底下……什么鬼?”
“哦吼,以后你會知道的,先走吧?!?p> “走?不要!我寧死不屈!”她挨緊了墻根,白骨扎堆的坑說啥她也不要從上面踩過去。
“想什么呢?門在這里啊?!兵P雎停在池前左側(cè)的一扇石門邊,鄙夷地露著它那兩只可能隨時都會因為幻兮兒的蠢而燃著了的眼。
幻兮兒尷尬非常,這條怪異的路是個正常的女孩子都會被整蒙了吧。她灰溜溜地進了門,里面的石室寬敞透亮,各式透著美的彩鉆更是炫目人眼,幻兮兒開心極了。
“哇,沒想到,這里另有乾坤美景啊?!鄙倥A麗麗的小內(nèi)心叫她又忘了安分,跑上跑下地一頓瞧。
“吶,穿吧?!兵P雎叼來一件紅色紗霓的連絲裙,繡絹紋絡(luò)上下交錯,每針每線恰到好處,微透著腰身的薄紗設(shè)計巧妙,雖然穿慣了素衣粗布,但凡女子見到這樣的一件衣服又怎能抑制得住自己愛美的追求?幻兮兒四周一看,直接在原地換起了裝。
而另一邊,逍遙館館主也在籌措著老祖交代的事。
正沉思之際,辦完差事回來的莫飛推門而進:“少爺,這一路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老祖什么時候收個徒弟還波折不斷的?!蹦w在逍遙館館主眼前抓耳撓腮地一陣來回走動,忽而湊近他的臉:“不會是因為兮兒妹妹漂亮吧!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你是腦子裝漿糊么?”逍遙館館主折好名單匿在袖中,出門要去幫幻兮兒打點行李。
“不然,少爺你跟我說說究竟是什么人非得逼死兮兒妹妹的?!睘樵缛談幜说満鈨旱膬词郑w自詡承諾,“只要你告訴我,我保證你見兮兒妹妹時,我不打擾你。”
“打擾?”逍遙館館主輕頓,“那你要保證自己可以在逍遙館內(nèi)活得人模人樣的?!?p> 云淡風輕的恐嚇又從逍遙館館主的嘴中輕飄而出,前方高能,莫飛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此時當然要投降示弱,何況小時候因為半夜學貓叫擾醒了他,被綁在房梁上盯了一夜老鼠的慘痛記憶畢竟還是留著陰影的。但哥倆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莫飛裝嗲撒嬌的招向來對他是百分百管用。
“好嘛,好嘛,人家錯了,你就說說嘛,我英俊神武的少爺?!蹦w伏身側(cè)倚在逍遙館館主的肩膀,兩手輕秀蘭花玉指在他的衣袖上來回蹭動。
每每莫飛犯癲,逍遙館館主總是能以閃電般光速將他推到一旁, “去!滾遠點,別騷我一身!”館主不自覺地加大了聲。
就這樣推推搡搡,兩人一路走過了十五年,莫飛早已練就死纏爛打的脾性了,館主無法,反正整個逍遙館的人都看慣不慣了,可唯獨露了一個幻兮兒。
不知為何,來了逍遙館,幻兮兒受的傷越多,聽覺也愈發(fā)靈敏,館主那句“別騷我一身”的話,突然卷了腿就跑進幻兮兒的耳朵里,戀愛中的女子心眼小得跟針孔大,哪容得下什么狐妖妹子來拋魅勾搭的,她隨手將衣服往身上一套,大概裹得住身子的樣子就急急地往外跑。
“喂!”鳳雎叼著腰帶來不及叫住她,只好垂喪著腦嘟囔,“花娘啊,你確定生這丫頭的時候有補腦?”
幻兮兒越跑越急,身上的衣服在奔跑中慢慢地要開始滑下領(lǐng)口,可她一點兒也察覺不到。
剛出了絕殺境的她便一臉撞著了情濃依依的兩人,辣眼睛的場景瞬間讓她迷糊,伸長手臂干指著兩人目瞪口呆。
二人立即反應過來,慌張得推開對方,逍遙館館主這次用的力度過大,被推后莫飛胸口一陣疼痛,一個勁兒地捂著胸喊疼,幻兮兒忙跑上去雙手扶著他問傷勢,也許是衣服料子太滑順,只是一側(cè)頭的動靜,裹在身上的衣服卻滑落了整塊肩,盡管幻兮兒連忙扯住衣服遮捂,但白皙的皮膚卻早已映進莫飛的眼中,一時間,胸口只剩下“怦怦”的心動,哪兒還有疼痛可以喊的。
如此光明正大地耍流氓,逍遙館館主恨得牙癢,“莫飛!”立刻解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緊了幻兮兒就往肩上扛,還不忘對莫飛撂下一句吼:“看什么,再看剜了你的眼!”轉(zhuǎn)身就走,半寸余光也不愿多停留在他的身上。
“我是雌的!”鳳雎放心不下神經(jīng)時而大條的幻兮兒也跟了出來,憑它空前的智慧一眼便瞧明白了,吃醋起來的男人六親不認,何況自己還跟他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看他兇神惡煞地扛住幻兮兒直接往回走,鳳雎趕緊撇清會令他起疑的點。
而再次被晾一旁的莫飛戀戀不舍,心里直犯嘀咕:“絕冷的貨!我的兮兒妹妹我咋不能看了?!痹购薜男⊙凵衽暳艘谎凵贍?shù)谋秤埃∏蓪ι狭嘶觅鈨旱囊荒樸卤?,立刻決然大轉(zhuǎn)變:“真美啊!”癡癡地將幻兮兒從頭到尾看得一絲不剩。
“我只是衣服破了……然后……”幻兮兒怯怯弱弱地乖乖在肩上伏著。
“閉嘴?!?p>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