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是在鋼琴聲中醒來的。琴聲并不響,以他對鋼琴的了解,知道那是踩著中間的踏板彈的。
這旋律有著強烈的節(jié)奏感,分明是用來跳舞的,讓他一旦聽到就無法再重新入睡。
葉柯想著,既然醒了不如去給樓上的兩位弄一下早飯。結果等他刷牙洗臉完走到書房門口時,發(fā)現(xiàn)桌子上已經(jīng)放了早餐,而且明顯樓上兩位已經(jīng)吃過了。
“葉柯,是不是你起來了?”何田田在三樓問道。
“是的?!?p> “那你快點吃早飯。我在手機租了車,等一下就送車上門來了。”
葉柯從來沒有去想過何田田的家庭情況,從小交朋友也沒有嫌貧愛富過。但是何田田選擇租車出游,還讓送車上門,讓人不免要驚嘆一下她的大手筆。
沒等葉柯吃多少口早飯,何田田和洛心悅就已經(jīng)換好衣服下樓來了。
“葉柯,我們兩個漂亮嗎?”
雖然何田田要比洛心悅高出不少,但洛心悅的身材是按比例縮小的,和何田田看上去一樣勻稱。兩人現(xiàn)在都穿著鮮艷的上衣加上露出長腿的短褲,以葉柯的審美來說,很難評出高下。
“我估計葉柯都已經(jīng)看花眼了吧。”似乎從上次找到這里,與葉柯重新說上話之后,何田田就開始沉迷于這樣肆無忌憚地看他笑話了。
每次只要她一開口,洛心悅就再也沒有機會打字或寫字。葉柯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和洛心悅悄悄交換求助的眼神。
這時何田田的電話響起,是汽車租賃公司送車來了。
“我?guī)膼傁认氯チ?,你也快點來。”說完她就拖著洛心悅先下了樓。
葉柯快速吃完早飯,把垃圾收進袋子,換了身衣服也跑下樓出了門。
何田田這時剛辦完車輛的交接手續(xù)。那是一輛很小的兩廂車,看來何田田也不是奢侈浪費的人,她選的很有可能是最便宜的車型。她興奮地招呼著葉柯:“快點上車,來體驗一下我的車技。”
葉柯和洛心悅鉆進了后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系上了安全帶。只見何田田在駕駛座上東摸摸西按按,摸索了很久,終于在一陣猛烈地前沖后,車子動了起來。
洛心悅一緊張,伸出手抓住了葉柯的手。
“何田田你是什么時候拿的駕照?”
“我想想,應該有兩個星期了?!焙翁锾镆贿吘o張地開著車,一邊回答著。
后排的兩人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葉柯你嘆什么氣,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就比我早一個月拿駕照。”
“你怎么知道的?”
盡管車開得很踉踉蹌蹌,何田田還是抽出一秒鐘回頭給了葉柯一個得意的笑容:“我和你在同一個駕校學的,我聽丹丹說你報名學車就跟著也報名了。”
葉柯不由得暗自慶幸兩人沒有被分配給同一個教練。
車搖搖晃晃地開著,后排的兩人漸漸也不再那么驚恐了。開始拿手機通過發(fā)信息聊起天來。
“葉柯,何田田真好看,真正的大長腿?!?p> 但此時葉柯所坐的地方首先能看到的,卻是洛心悅精致的腿:“她的腿和我又沒有關系?!?p> “今天,你要多給她拍點照片。”
“上次生日禮物里的那張還沒還給她,怎么今天又要拍?”
洛心悅通過車里的后視鏡看了何田田一陣:“把我和她拍到一起吧,我挺喜歡她的。”
后排座位上不斷發(fā)出滴滴聲,讓開著車不能參與聊天的何田田渾身不舒服,她做出生氣的表情叫道:“你們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呀?”
“洛心悅說你漂亮,叫我給你們多拍點照片?!?p> “那是當然的?!彪S著何田田爽朗的笑聲,汽車加快了速度,在環(huán)城快速路上飛馳而去。
到了目的地時最后的剎車仍然很嚇人,車上三個人都前后晃了好幾下。
“算了,何田田,回去還是我來開吧?!比~柯率先打開門下了車,然后扶著還暈頭轉向的洛心悅也走了下來。
就連何田田自己似乎也被嚇到了,她下車后第一時間就把車鑰匙丟給了葉柯,接著走到洛心悅身邊。不知道她是幫著扶住洛心悅,還是自己也站不穩(wěn)了,想借洛心悅支撐住自己。
“這里就是你們兩個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嗎?”何田田深吸著這里的空氣,并向四周張望,“海在哪里
呢?”
“要走上海堤才能看見的。那里有人造的沙灘,海水也被圍起了一塊,算是旅游區(qū),夏天可以游泳,現(xiàn)在可以踩一踩海水。”
洛心悅也附合著點頭。
因為他們一早就開車出來,到得很早,現(xiàn)在海邊上都還沒什么人。
葉柯帶著她倆走上了海堤,大海一下子涌入了三人的眼中。
上海的海并不是很藍,但是一眼望去,海天連成一片,仍然給人一種深深的包容感。
秋天的海風已經(jīng)有點涼了,何田田閉上眼睛張開雙手感受了一陣:“好像沒有魚腥味嘛?!?p> “上海的海邊不怎么產(chǎn)海鮮,所以也沒有魚腥味。走吧,我們去沙灘。”
這一次,心情更激動的是洛心悅,她在手機上按了幾下,就拉起何田田就要跑進沙灘。
葉柯忙提醒到:“你們先把鞋脫掉!”
兩個女生朝他笑了笑,踢掉了鞋,跑進了沙灘。
光腳在沙灘上奔跑是很開心的事,還能方便地踩到?jīng)鰶龅暮K腥ァ?p> 葉柯這時才發(fā)現(xiàn)洛心悅剛才是給自己發(fā)的消息,拿起手機看了看,內容是:“何田田對你提的要求你要答應?!?p> 到底是搞什么鬼嘛。
帶著疑問的葉柯幫她們把鞋拿到了一塊大石頭邊,然后靠在了石頭上看她們玩沙玩水。
何田田很小心地走著,對海邊不熟悉的她像是怕踩到石頭或蟲子一樣。洛心悅則繼續(xù)著對一切東西的敏感,對沙子,對海水,對海風她都是仔細地用腳,用手,還用心感受著。
趁著葉柯癡癡地看洛心悅踩動海水的時候,何田田悄悄走回到他身邊,也靠在了同一塊石頭上。
“葉柯,她就是你拒絕我的原因吧?”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何田田卻是很釋然的樣子,沒有一絲不高興。
“其實,我以前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現(xiàn)在想過了?”
葉柯繼續(xù)望著開心玩著水的洛心悅,沒有回答。
“跟我說說這里吧,你們是怎么一起長大?!?p> 葉柯回頭望了望越過海堤露出身形的一些高層建筑:“這里遠離市區(qū),生活特別寧靜簡單。很多同學都是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在一起?!?p> “認識一個女孩子就會天天看到她,直到進大學么?”
“也沒那么夸張,這里應該也有十多所小學和好幾所中學。但是住得近總是更容易進同一個學校。”
何田田湊近了葉柯問道:“你就是花了十二年時間,看著洛心悅定下了自己女朋友的標準吧?”
葉柯看著在和幾個小朋友挖沙子玩的洛心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葉柯,我要走了?!?p> “走?”這句奇怪的話拉回了葉柯的視線。
“跟我爸媽一起,要去很遠的地方,不會再來吵你了。”
何田田表述讓葉柯有點不知所措,。
“還有兩個月呢,別這么快就舍不得我了。我想要你為我做一件事?!?p> 想到剛才洛心悅的短信,葉柯有點慌張起來,生怕是什么假扮男朋友。
何田田用手指戳了戳表情糾結的葉柯:“你是在瞎想吧?”
“沒有,我只是在等你說要我做什么事。”
“下個月理學院迎新晚會,我報了一個節(jié)目。我昨晚和洛心悅說好了,她會和我們班的幾個同學一起演奏《一步之遙》,就是早上你聽到的曲子。”
“那我要做什么?”
“你和我一起跳舞!”何田田突然就轉成了一副勝利者的表情,“是探戈哦!”
“何田田,你看我什么時候像是會跳舞的樣子了?”
“葉柯,如果你不跳的話,我就真的記恨你一輩子了。”說完何田田就向著洛心悅奔去了。
兩個女生一定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在海水里歡騰著跑步,所以統(tǒng)一穿著短褲。現(xiàn)在她們可以隨意地踩水踢水,不用擔心身上弄濕。
要和何田田跳舞也是洛心悅早就知道的,而且她還同意了伴奏。葉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心想著現(xiàn)在只能先把舞跳完,等到不用與何田田再有交集的時候,再好好籌劃一下怎樣與洛心悅進一步感情升級。
“葉柯,是葉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從背后傳了過來。
葉柯回過頭看去,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高中時的班主任和他的妻子還有十來歲的兒子。
“余老師,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