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山林里面雖然家家戶戶都離的挺遠,但是好事的心都是不逞多讓,就在茍梆子趕到深坑“發(fā)掘”出洋人不久后,深坑周圍便開始慢慢聚集上了村民,沒辦法,誰讓這玩應(yīng)產(chǎn)生的轟動,響徹大地呢。
“呀!”
“呀呀!”
“呀呀呀!”
……
村長此時已經(jīng)站在了茍梆子的旁邊,一口大金牙,金燦燦地呀呀道。
作為一村之長,秉持的原則就是只要村里發(fā)生的事,除了當(dāng)事人,他都是要知道的,而且是要第一個知道,因為這是他的智慧。很符合他“之長”的智慧。
只不過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捎來晚了一步的村長,這次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茍梆子把這第一現(xiàn)場發(fā)掘的頭名給牢牢占據(jù)。
因為大部分人來的都比較晚,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就已經(jīng)看見茍梆子的身邊,有三個人洋人躺在了地上,原來茍梆子的榆木腦袋,之前突然被嚇的轉(zhuǎn)開以后,意識到當(dāng)時天上有三個黑點,現(xiàn)在洋人只找到一個,肯定還有兩個沒有找到,于是,在有了第一個發(fā)掘的經(jīng)驗后,很快便在周圍又找到了另外兩個,不幸的是,剩下兩個找到時都已經(jīng)咽了氣。
村長此時為了彰顯自己在村里多年的號召力,招呼著周圍大家伙一起將現(xiàn)場保護起來,防止造成哄搶亂翻,又挑了幾個體格健壯的將這三個“天上來客”背離了去。
畢竟是三個死洋人,就算變成了鬼也不是本地鬼,放村里,誰家門前都不對,只得臨時搭建一個棚子,安置在村里唯一通向縣城大路的土道旁。
村長派了一個人跑去縣城公安報信后,自己便跑回了深坑,保護現(xiàn)場,維持秩序。
事夜。
“你也是的,廢了這么大的勁,就整出來三個死人,還是三個死洋人,真是晦氣!”
茍梆子在屋里忽暗忽明不知道被點了多久的蠟燭昏光下,聽著媳婦兒嘮叨著自己,話是難聽,但是臉上確是不以為然。
“咋了,你那耳朵是直筒的嗎?左耳進右耳出,我說的話,都沒進你腦子里是嗎?外出跑了一天,不知道什么要緊什么不要緊嘛,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逼埌鹱酉眿D兒說著說著,竟是哭泣了起來。
“艾瑪,媳婦兒!”茍梆子眼瞅著自己再不表示表示,今晚就別想好了,趕忙確認好門窗都閉緊了,才悄悄上前,敞開懷一把抱住媳婦兒。
“干嘛!”茍梆子被媳婦兒推搡了一下,不過好歹力氣不大。
“嘿嘿,給你瞧個寶貝。”說著,茍梆子便伸手掏進懷里縫的暗兜。
一件件平常人都不曾見過的稀奇物品出現(xiàn)在眼前,包括兩盒罐頭,雖然上面的外國字不認識,但是好歹圖片上的圖案清晰的證明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外國肉罐頭,這對于尚處在饑餓吃不飽的人來說無異于上天最好的禮物。
另外還有一盒壓縮的餅干和三個類似于子彈頭大小的黑色金屬體。
直引得茍梆子媳婦兒低聲暗暗驚叫。
“老頭子!你真棒,你咋這么厲害!咱家這下有肉吃了,我就說嘛,你這趟去北山溝那里絕對能撈到好東西。”茍梆子媳婦看到這些東西瞬間一掃剛才的陰霾,喜形于色,笑逐顏開。
茍梆子聽了心里更是一股子興奮勁,仿佛是戰(zhàn)場上打了勝仗的將軍凱旋歸來,而且是滿載而歸,別提多高興了,但是面子上還得鎮(zhèn)定自若,就好像對媳婦兒說,看看,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不過嘴上卻說著,“要不是因為村長他們來的快,再多給我點時間,我還能多再弄點好東西?!?p> 茍梆子媳婦兒整理著面前的東西,拿起沉甸甸的肉罐頭,看來看去,好像隔著罐頭都能聞見里面的肉香,心里是說不上來的喜悅,高興的不得了。對于餅干也是上下?lián)u晃,聽著里面餅干的悅耳聲音。只要是吃的,她都喜歡。
可是最后拿起那三個黑色金屬的時候,茍梆子媳婦兒卻明顯犯了愁。
“這三個黑呼呼的是個啥?也不能吃啊,你說能賣錢不?”茍梆子媳婦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我看那三個洋人,每人身邊都有一個這個東西,我就順手給拿了回來,畢竟都是放在身邊的,估計是什么好東西吧。反正看著還不錯,尋思給咱娃編個小吊墜帶著也挺好的。畢竟是外國的稀奇玩應(yīng)。”
茍梆子媳婦看著手里的這三個小玩應(yīng),起初還因為是從死人身上扒拉來的東西感到有些拒絕,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這些吃的東西也是一樣的來路,也就不做多想。
窮人家,有,就比沒有的強,收拾起東西,回身一吹蠟燭,本就搖搖欲滅的燭光便順著口風(fēng),“噗”地沒了光亮,只剩一縷青煙緩緩飄散在這黑暗中。
順帶夾雜著細小的沙沙聲從柜子旁傳來。
“這事兒對誰也別說啊!”
“你當(dāng)我傻啊,我當(dāng)然知道了?!?p> ……
“要不今晚就把罐頭給吃了?你聽我的口水滿的都快咽不下去了?!?p> “等過了這陣風(fēng)聲再吃!”
黑夜的炕頭在輕聲細語中安撫著人們,進入睡眠。
第二天的村里迎來了多少年都沒有過的熱鬧,村長派去縣里報信的人也是給村長長臉,在一通夸大演繹,什么神仙都下凡了以后,連夜就把縣公安大隊的人給“虎”了過來,路過村口的時候看見挺在那的三具洋尸體,便覺不妙,好歹人公安隊長是個玩槍出身的,繼續(xù)向前,人到現(xiàn)場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哪是啥狗屁天神下凡,整個一個飛機墜毀現(xiàn)場,不,是三個飛機。
公安隊長在將傳信的一通“批評教育”之后,便詢問村長現(xiàn)場有沒有被別人破壞過。
村長本來想的是這次天降大事,自己能好好的邀上一功,但眼瞅著這公安隊長的眼神從進村開始就一路陰沉,顯然這件事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可預(yù)測范圍,猶豫不定之下,本想謊報自己是第一個到達現(xiàn)場的頭功也是沒敢說,只得一五一十,老老實實地報了出來。
誰知道這個頭功到底是福還是禍。
果不其然,公安隊長臨走時還是將茍梆子一起帶走,說是要去做個筆錄,村長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幸好自己沒有上去瞎說,要不然去做筆錄的就是自己了。
只是這個筆錄做的人心惶惶,只怕做筆錄是謊,蹲局子才是真。
在隨后的幾天里,經(jīng)領(lǐng)導(dǎo)安排下,縣城里不斷有大批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趕來,先是將村口的洋人尸體運走,又第一時間派來部隊人員將現(xiàn)場封鎖,圍了起開。
緊接著,大批量的飛機殘骸被運出,在終于確認他們認為飛機重要的零部件沒有丟失的情況下,才將茍梆子人給送了回來。
至于茍梆子順手牽羊的東西,因為本身就沒啥大的物件,沒人發(fā)現(xiàn),自然是在做筆錄時隱了去。
從事發(fā)到現(xiàn)場徹底被清理干凈,前前后后能有一周的時間,公家辦事倒也效率,這么大的墜坑,破碎一地的殘骸都一點不剩全部清空,帶走研究。
但是對于這么大的新聞,官方報紙上卻只是提了一句軍事演習(xí)失誤,在縣領(lǐng)導(dǎo)親自給村長頒發(fā)了一個維護秩序有功的口頭獎勵后,便草草了事,沒了下文。
村口沒了之前一周的車水馬龍,便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
只是從此以后,茍梆子和村長都在村里有了吹噓的資本,無論是事發(fā)現(xiàn)場第一人,還是勇救三員都在他的添油加醋下,給平淡無奇的生活添加了許多傳奇的色彩,畢竟自己怎么吹噓都不會有人提出質(zhì)疑,誰讓你是第一個呢。
而村長因為面見了縣里最大的領(lǐng)導(dǎo),還受到了表揚,更是覺得人生走向巔峰,自己也是能跟縣里一把手搭上關(guān)系了的“官”,真是官運上添花,走路都帶著風(fēng)。
幾天后,茍梆子的孩子順利降生,因為家里實在是沒啥拿的出手的東西,茍梆子媳婦便將之前從墜機現(xiàn)場拿來的三個黑色金屬體用繩子編成一個手串帶在手上,當(dāng)做孩子的第一件禮物。
孩子一天天長大,也就此開始拉開這一切的大幕。
至于孩子的名字?
茍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