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市是各大商販樓店最繁華處,自從七年前三番戰(zhàn)敗便開始與南啟通商,這里幾乎匯聚了西域所有奇珍異寶,南西兩方商道在此交融匯聚,每每到了子時依舊熱鬧不休。
而在西市最出名就是登仙樓,整整七層,整棟樓懸掛了一百零七盞琉璃仙燈,從下往上雕刻設(shè)計分別是,精衛(wèi)填海、百鳥朝鳳、玄女飛天、八仙過海、天女散花、嫦娥奔月、女媧補天。
登仙樓位臨中心,作為整個西市最高的建筑,越往上行看到的景色就越廣闊,登頂之人更是能夠享受著一覽眾山小的風(fēng)華。
可是至今都無人能夠登頂,至少在民間流傳之中是從未聽過有誰能夠登頂。
但這依舊阻撓不了它的興盛,無論何時登仙樓內(nèi)都是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但是越往上行便越安靜,甚至有一股森嚴壁壘之感。
不過三年的時間,登仙樓就已經(jīng)成為了南啟第一樓,先不說這樣精巧富貴的樓要花費多少財力物力,單就這最中心的地段,想必也不是一個普通商販可以辦到的。讓人不得不好奇其背后老板勢力龐大。
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伙計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端著兩個大盤子,腳步生飛的上了三樓,愣是沒撒漏一滴湯汁。
四季玄女的包廂內(nèi),姜歸家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她吃的沒心沒肺,廉子沐也不嫌棄,時不時給她遞杯玄女釀。
這東西入口清香卻不甜膩,一看就是給小姐喝的,可惜到了姜歸家嘴巴里就跟水一樣。
吃到一半,姜歸家忽然放下手里的烤鴿,拿起一旁準(zhǔn)備好的絲帕擦了擦嘴,再凈了凈手。
隔間里有塊大銅鏡,她看著自己身上再沒了油漬,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坐回到椅子上,端起一碗冰糖藕粉細細吃了起來。
廉子沐也不驚訝,看著她在那裝模作樣,只懶散的靠在窗戶上,看著底下民生百態(tài)。
從姜歸家放下手里那只烤鴿的時候起,他就知道這家伙腦子里在想什么了。
果然一陣敲門聲,咚咚咚。
廉子沐對著姜歸家揚了揚下巴,姜歸家瞪了他一眼。
廉子沐嘆了口氣,無奈開口“進”
伙計端著盤子率先進來,滿臉的笑,他的身后還站著一個人,劍眉星目,玉樹臨風(fēng)的高個子顯眼極了。
姜歸家耳朵靈敏,一早就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
此刻也不驚訝,廉子沐也是一副想干嘛就干嘛,反正他無所謂的模樣。
南無銜燁并沒有要進來的意思,那伙計放下手里的東西就又規(guī)矩的退了出去。
廉子沐打開蓋子,一陣香氣四溢,小雞燉蘑菇!姜歸家忍不住把碗遞了過去。
廉子沐給她舀了滿滿一大碗,姜歸家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門口的南無銜燁,賭氣般的接過,然后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廉子沐則是拿起她剛剛還沒啃完的燒鴿細細的剔出了一小碗肉放到她面前。
南無銜燁雙手交叉在胸前斜靠在門邊,表情有些難看。
等到姜歸家把碗里最后一口湯喝完,他才慢悠悠的開口“吃完了?飽了?過癮了?”
明明是一句話,他非要截成三段,說的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姜歸家心情好極了,慢悠悠的擦了擦嘴,很是舒坦的回復(fù)了他。
“吃完了,飽了,也過癮了,多謝小侯爺關(guān)心。”
南無銜燁忍住了再一次把她拎起來丟出去的沖動。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p> 姜歸家表情頓時垮了,南無銜燁滿意的轉(zhuǎn)身,先一步去門外等著。
姜歸家有些歉意的看著廉子沐,廉子沐一改往常的笑嘻嘻,冷哼一聲,板著臉扭頭去看窗外。
剛才要帶她走她不走,現(xiàn)在這樣看著他,有什么用。
姜歸家知道他在氣什么,她也不想解釋,只好道了個別。
“廉子沐我先走了,你保重。”
廉子沐依舊頭也不回,冷冷的哼了一句。
等了半天沒有回應(yīng),他變扭的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包廂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頓時又氣又委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一桌子殘羹剩飯,拍桌子叫小二。
出了包廂,南無銜燁并沒有直接下樓,反而帶著姜歸家往樓上走去。
姜歸家慢吞吞的跟著,看著每一層的繁復(fù)變化,觀賞起來。
“如此精湛的雕刻功夫,竟然會出現(xiàn)在一棟酒樓里面?!?p> 她伸手去摸,觸感光滑。
“打磨的也不錯,比宮里面那些工匠厲害多了。”
南無銜笑了“你倒是有底氣,敢這樣詆毀宮里師傅,你可知他們都是各世家選拔出來的人才,個個出類拔萃?!?p> 姜歸家嗤了一聲“我在宮里面做小宮女的時候就見識過了,出類拔萃沒感受到,偷工減料倒是一流?!?p> 南無銜燁有些疑惑的“哦?”了一聲“竟然有這樣的紕漏,看來待會要好好去問問原小江了。”
“官場里面有官官相互,世家大族也是一樣,或許他們不是好的工匠,但一定是好的交際人才,有這些人在宮里面時不時的打聽一下消息,自然對那些大族的地位穩(wěn)固大有助益?!?p> 南無銜燁頗滿意的看了她一眼“年紀(jì)不大,對官場上慣用的套路倒是挺清楚?!?p> “小侯爺謬贊?!?p> “不過,有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p> “什么?”
“建造這棟樓的工匠就是宮里的師傅,而且你也認識他?!?p> “此話怎講?”
“這位師傅曾經(jīng)做過姜丞相府上的門客,姓李?!?p> “木頭李!”
姜歸家趕緊取了一盞燈湊近去看,果然見繁復(fù)的刻紋里泛出的淡淡粉紅色。
她搖了搖頭,嘴里不住的“嘖嘖嘖嘖…”滿臉的可惜。
南無銜燁被她弄的摸不著頭腦“你這是做什么?”
“木頭李可是世間難見的匠人,這樣一個人才,怎么就瞎了眼跑去給皇帝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奴才,簡直就是明珠暗投,不思進取,自毀前途。”
她說的大義炳然,一副捶胸頓足。
南無銜燁完全搞不懂她在可惜什么。
“世人但凡有點志向,哪個不想入宮為天子鞠躬盡瘁,怎么到你這里就是副模樣?!?p> 姜歸家沒理他,整個人都焉了“墮落??!墮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