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來的時候,室內(nèi)的酒香還沒有散去,透過門窗射進(jìn)來的陽光都晃出了六菱形的重影。
周圍是一地的空酒壇,方臉漢此時就在其中,以極其奇葩的姿勢睡得深沉。
這家伙……昨天好像說是要在挺早的時辰接任什么大當(dāng)家的吧?
日上三竿了啊!喂!
“方臉漢,醒醒,醒醒!”我照著他劈開的小腿踹了兩腳,成功讓他悠悠轉(zhuǎn)醒。
“嗯?隨行兄弟?。∵@么早,咋了?”方臉漢打了個哈欠,問道。
“今天你不是要……”
“方臉漢!方臉漢!不好了!”一陣急促的報信聲打斷了我未盡的話。
李旋風(fēng)冒冒失失地跑進(jìn)來,急道:“方臉漢,宗鶴死了!”
“什么??。 蔽遗c方臉漢同時驚呼出聲。
李旋風(fēng)繼續(xù)道:“是在家中服毒自盡的!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死了快兩天了!”
宗鶴,死了?那宗琳……
我急忙問道:“宗鶴……的事情,宗琳知道了么?”
“應(yīng)該也是剛剛知道,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派人通知小琳了,怎么也要由他妹妹收了尸吧?!崩钚L(fēng)有些同情地道。
什么??。?p> 我什么都顧不得了,宗鶴可是宗琳唯一的親人,她……她不會……
完全沒心思和方臉漢他們多說什么,我直接跑了出去,不管怎樣,還是要先看看那小魔女怎么樣了。
宗琳不在家,想必已經(jīng)趕去宗鶴那里了,我差點直接在山寨里施法神行,不過好在關(guān)鍵時刻住手了,只是像凡人一樣,速度極快地跑著。
“哥……哥……哥?。?!啊啊啊啊——”
她先是輕聲喚著‘哥哥’,好像只是要叫醒一個睡著的人,后來漸漸激動地?fù)u晃著他的上身,帶著哭腔喊著他的名字,到了最后,出口的聲音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破碎的‘啊’字,嗚咽不清。
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宗琳,她抱著那凡人已經(jīng)僵硬的尸體痛哭流涕,哭的難看極了。
我走近她,笨拙地勸慰說道:“宗琳,你哥他……他已經(jīng)死了!你……”
宗琳安靜了下來,慢慢扭頭看向我,眼里蓄滿了淚,死死咬著下唇。
我的話再也說不出了,宗琳緩緩站了起來,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
忽然,她雙手抓住我胸前的布衣,抬起頭與我對視,她神色凄然,質(zhì)問著我:“這就是你們要做的事?卓然哥哥沒了,我哥哥也死了,你不是答應(yīng)過我,不會讓我哥哥出事的么?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我忽然想起,在不久之前,這個女孩兒剛剛喜歡上我的時候,我曾應(yīng)許她那樣一個承諾。
她問:“什么都不能告訴我?那,我只問一句,你要做的事,對我哥哥……有什么影響?”
她求:“不管怎么樣,能不能放過我哥,求你了?!?p> 許久,我道:“好。”
我以為至少在凡人面前,我應(yīng)該是神通廣大的;我以為區(qū)區(qū)一條人命應(yīng)該很容易就能保下來的;我以為完成這樣的諾言該是萬無一失的;我以為……
萬千個我以為,現(xiàn)如今都化作通天巨掌,打得我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疼。
我被宗琳質(zhì)問得百口莫辯,有些自暴自棄道:“對不起,我失言了,可……可宗鶴……你哥他是服毒自殺,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我能有什么辦法?”
“不可能!”宗琳突然激動起來,道:“我哥不可能會自殺的,不可能!饑荒的時候,那么苦!就算沒有飯吃,還被人欺負(fù),哥哥也沒有過輕生的念頭,到山寨之后,他更是連打架都從來不出頭,一有危險,他就會躲起來,他比誰都惜命,他說過要陪我照顧我一輩子的!他怎么可能服毒自殺???!”
我冷哼一聲,對宗鶴的貪生怕死頗為不齒,道:“那是因為他做了虧心事,認(rèn)為方臉漢回來之后,他必死無疑,想給自己個痛快吧!”
宗琳滿眼不可置信,道:“你說,我哥哥和卓然哥哥一起要殺方臉哥哥那件事……是真的?我哥哥真的……”
“千真萬確?!蔽一卮鸬臄蒯斀罔F。
宗琳有些失神喃喃道:“怎么會呢?他們明明感情那樣好的……怎么會呢……”
她的眼淚就這樣一滴一滴掉下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卻又無止無休。
我伸手想為她拭去,卻冷不防被她撲了個正著,我輕輕一嘆,盡量輕柔地拍著她的背脊,順勢讓她在我懷里放肆地大哭了一場。
直到她哭累了,慢慢睡去,我輕輕自語道:“你并非沒有了唯一的哥哥,我與方臉漢他們,都是你的兄長……”
我欠你一個未完成的承諾,欠你一個哥哥,就用自己來補上吧,凡人小魔女。
方臉漢與韓影,李旋風(fēng),方成事等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引人誤會的一幕……
我抱著滿臉淚痕睡著了的宗琳,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無措與慌張都入了這些人的眼里,好一陣尷尬。
于是方成事擠眉弄眼,方臉漢滿眼戲謔,韓影面無表情,李旋風(fēng)撓頭傻笑……
總感覺他們各自腦補了不得了的劇情……
……
平原王府。
“魏縣守不愧為一縣之首,得知賊人落網(wǎng),本王與夫人都很欣慰,只是本王如今身份特殊,只想在家中閑散度日,不管是官是軍,都不能隨意交往,是以魏縣首安排的慶功宴,是不能摻和了。”正廳坐著的英俊男子悠閑德品了口茶,笑道。
“小的明白,這就告退了?!碧孟抡镜恼俏耗戏寂扇ネǚA的小廝。
“嗯?!逼皆鮿⒁淼吐暦笱艿貞?yīng)著。
平原王身邊的近侍劉金一眼看出了他的煩躁,出言道:“王爺,郾明夫人近日大好了,眼看一周后就是她的生辰,自從您到這商華城,還沒有辦過家宴呢,您看是不是……”
“嗯,去辦吧,郾明這幾日太過無理取鬧……算了,這件事兒先瞞著她,省得她知道了愈發(fā)嬌縱,沒個消停的日子,不就是多看了兩眼趙家的丫頭,竟然敢不見我,真是恃寵生嬌!”
湘月依然
謝謝閱讀,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