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偏離(貳)
那個女人,不知何時又來到了他的身邊。
這個名為燐的女人,也許她目睹了他的戰(zhàn)斗全程,也許她一直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現(xiàn)在她再一次悄然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也注意到了燐的到來。
「燐?!顾f,他沒有回頭,「怎么......來這里了?」他說,他的面前,是圖洛斯已經(jīng)消失的只剩下一點殘骸的尸體。
燐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她只是走到了他的身后,對他輕輕地說:「沒有事吧?」
「沒有的?!顾卮鸬?,「我們......已經(jīng)快要勝利了......」
「勝利之后,我們要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他說,「那會是一個新世界......但是......我不知道這有什么意義......」
燐她小小地苦笑了一聲,「很難受嗎?」
「想必是的?!顾卮鸬?。言語的內(nèi)容和說話時的語氣,仿佛他并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正在評價自己心情的外人。他的心中,比起正常人而言,似乎缺少了些什么,似乎被禁止了什么,「這些神明......不知道要沉睡多久......我也不知道......它們醒來之后,我們的世界會怎么樣?!?p> 「你認(rèn)為,它們的仇恨會持續(xù)下去嗎?」
「應(yīng)該......不......這也是,肯定的吧?!顾卮鸬?,「我們,背叛了神明?!?p> 「你和所有的戰(zhàn)士,都會被后人當(dāng)做英雄敬仰?!篃f,她似乎是在安慰他,「我們都相信你......」
「我很感謝你......燐......」他回應(yīng)道,「但是......你知道,總會有人,無法原諒我的......包括,我自己?!?p> 「很痛苦嗎?」燐關(guān)懷地詢問道。
「我不知道?!惯@是他的回答。
燐走了上去,走到了他的身后,從背后溫柔地抱住了他,用自己的提問給予他那么一絲慰藉。
「請不要太這樣......」燐說,但即便是她,他最親近的人,也無法完全表述出他的心境,「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p> 他沉默著,感受著燐的擁抱,也許是在思索,也許只是沉默。
「燐......」
「嗯......」
「非常......感謝你......」他用一種溫柔的語氣說,「燐......」
「不要道謝......」燐緊緊地抱住他,開口說......
畫面和聲音,再一次變得模糊不清,幾乎要被撕裂。
是的,那個名為燐的女人,再一次打算開口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然而,夢境就是不愿意讓秦濯知曉那個與自己相像無比的男人的名字,秦濯可以仔仔細(xì)細(xì)地看著那個男人戰(zhàn)斗,看清楚他的外貌,感受他的性格,秦濯被允許知道幾乎一切關(guān)于那個男人的事情,除了,他的名字。
那個一喊就心顫的名字。
2015-5-21——5:21:11
這是夢境畫面的最后一次被撕裂,沒有再次變得清晰。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到了夢醒的時候。當(dāng)畫面最后一次被撕裂之后,秦濯第一眼看到的不過是自己的床單,還有白色的墻壁,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在剛睡醒的迷糊狀態(tài)中,他摸索尋找著放在床頭柜上的鬧鐘,鐘表的三個指針告訴秦濯,現(xiàn)在還沒有到五點半。
他摸著腦袋在床上坐了起來,嘴里嘀咕著:「還這么早啊......」一邊說著,一邊取消了今天六點的鬧鐘。
他把鬧鐘放回原處,在床上靜坐了好一會兒,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小聲地自言自語道:「剛才......我是在做夢嗎......」
他的左手不禁摸向自己的額頭,他嘗試著回憶夢境的內(nèi)容,但是回憶就和畫面一樣被撕裂的面目全非,除了那個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和那個名字叫燐的、有著一頭瀑布般傾瀉而下的銀白色長發(fā)的、與那個男人關(guān)系密切的女人以外,就只有需要努力回想才能想起片段的模糊記憶。
他回想著、回憶著,夢境的突然結(jié)束所帶來的疲乏無力讓他無法做出太過劇烈的腦內(nèi)運(yùn)動,不知不覺,他不自覺地說出了一個字:
「燐......」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
「燐?」
再過了一會兒,他若有所悟似得說道:「她......名字叫燐嗎......」
他將自己昨天下午所看見的那個女人,和自己在夢中所見到的名為燐的女人對比了一下,結(jié)論是:是同一個人。
「呵......」他嘆出了一口氣,“燐”這個名字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記憶里。這個名字同樣奇怪,就像齊黜的“黜”一樣,他不能想象會有人用這個字來作為自己女兒的名字。
而且這并非事實,他只是在幻覺和夢境之中見了燐兩次而已。他更愿意把這些事情歸結(jié)于奇跡般的巧合中。
靜坐了許久,他才翻身下床,習(xí)慣性地尋找自己的衣服,換下自己的睡衣。本來,如果他不幸在未到五點半的時候就起床了,他都會閉上眼睛延長自己的睡眠時間,不過今天例外,毫無疑問,這是因為那個長而奇怪的夢境。
與其說是夢境,這倒更像是一個故事。
他穿好了衣服,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走到了房間的外面。
也許同樣是出于奇跡般的巧合,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妹妹秦漣和他一樣早起,并且還要先于他走下自己的床鋪。秦漣剛剛上完廁所,正漫無目的地在客廳閑逛著,以此來打消殘存的困意。
「哥哥?」秦漣看見了與自己一樣睡眼惺忪的秦濯,她習(xí)慣性地說道,「你也這么早起床啊?!?p> 「是啊......」秦濯回答道,順便打了一個哈欠,「真巧啊。」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