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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人

第十三章 波折(上)

丑奴人 陳起一 3034 2021-12-18 07:00:00

  若斯人平躺在榻上,盯著舉在空中的海螺。她以為她可以很理智地看待一段感情了,但仿佛又再也不能像跟著喬舒景逃出密室時那般天真了。她變了,變得懦弱了,變得瞻前顧后了,變得不能再將自己托付給任何一個人了。她努力跳出這牢籠,可夏悠然步步緊逼。祖母和姨母雖然出面,但她總會想著倘若母親還在,她會怎么做呢?

  奚望在下午課前趕了回來。他的兩只手都在發(fā)抖,虎口還殘留著韁繩的印記,深可見肉。他走到若斯人旁邊的書桌,坐了下來,仿佛沒聽到薛梔子的問話,只是閉目坐著。

  玉中仙進(jìn)來時,面露不悅?!安皇钦f過只招女弟子,岐方君為何在此?”

  若斯人行禮的手僵在半空,奚望繼續(xù)保持著行禮的姿態(tài),半點不敢動,輕聲回復(fù)老師:“為圣子而來?!?p>  玉中仙緩步走到兩人面前,仔細(xì)打量著兩人的神色,“哦?”

  奚望低聲回話,“弟子前來絕不是打擾老師授課,實在是與人有諾在先。圣子與您學(xué)舞,腳上的牽絆是必須除去的,這話只能弟子來說,這事也必須弟子來做。萬望老師體諒,寬限弟子一年時間,待弟子學(xué)成機(jī)關(guān)術(shù),還您一個自由的圣子。”

  此言懇切,聲聲悲戚,令玉中仙動容。她也考慮過這件事,這孩子卻先她攬去這難事,即不讓老師擔(dān)責(zé),也讓圣子有了盼頭。她并未多言,點了點頭,又拂了拂手,示意他離開。

  玉中仙同巫芳問了相同的問題:你為什么學(xué)舞蹈?和巫芳不同的是,她講了自己學(xué)舞的初衷。

  “跟你們一般大的時候,我還在做一些雜活,只能偷偷看著院里的姐姐們飛在這朵花上,飛去那根樁子上,像一只只蝴蝶一樣。這是我關(guān)于美的第一感受,也不曾想人竟能如此輕盈。我日日都來看她們,也熟悉院里的一草一木,哪個樁子新?lián)Q的,哪個姐姐新來的,我都能分得清清楚楚。就這樣日復(fù)一日的瞧著,飛在花上的人變成了我的面孔,我看得出神,沉醉在眼前的美好里。直到我的眉眼長開了些,才被迎進(jìn)那個院子里。我日復(fù)一日的練習(xí),觀察著蝴蝶和蜻蜓飛來飛去,就連水里的錦鯉和湖底的水草也不放過,日日模仿,越發(fā)自然。我沉浸在這個院子的四季里,即使是冬天,也要出來感受這寒風(fēng)與枝椏的顫動,因為我知道那是春天的私語,告訴它們不要著急?!庇裰邢裳凵耧h向遠(yuǎn)方,仿佛那個院子就在眼前。若斯人和薛梔子聽著,想象著這些畫面,也將自己置身于花叢中。

  “我學(xué)舞是因為羨慕和喜歡,是一種向往。你們呢?”玉中仙反問,聲音如春風(fēng)一般溫暖動人。

  若斯人講,“我羨慕我的貓。我見它能跳上跳下,心生向往?!笔前?,她的貓可以從窗臺跳到腳邊來安慰她,能窩在老榕樹上小憩,也能坐在房頂上賞月,而她寸步難行,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

  玉中仙聽說過圣子的情況,也清楚自由對于她來講意味著什么。她想過,作為老師,或許應(yīng)該幫幫她,但除了教授舞蹈,她的確有心無力。

  “我想跟老師學(xué)習(xí)舞劍,這樣外出行醫(yī)的時候就能保護(hù)自己了?!毖d子的一番話將玉中仙從哀傷中拖出,令讓玉中仙吃驚。劍一般是當(dāng)作樂器在用,倘若真想防身,還需要經(jīng)歷一番改造,如果能融會貫通或可自成一派。

  “不錯?!庇裰邢蓪τ诙说南敕ǘ己苄蕾p,她自認(rèn)為,做一件事一定要有一個初心,以備在后面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激勵自己。她從一個打雜的小丫頭,成長至今可以教授學(xué)生,靠的并不是比別人聰慧,而是她這一生只因著喜歡堅持學(xué)舞這一件事,并且她堅信這份熱愛可以影響每一位學(xué)生。

  時間緩緩,滴落在張博和的禮法課上,流連在陳京元的調(diào)香課上,還沉迷在元錦的機(jī)關(guān)術(shù)里。海浪敲打著煙花聲聲,訴說著積了一年的想念。若斯人一行人,佇立在大海裙邊,感受著自然的吶喊和結(jié)課作業(yè)的硝煙。玉中仙和薛梔子披著斗篷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春日光景閃現(xiàn)。百靈的歌聲與巫芳的琴聲總想跟鯨魚的聲音一較高下,卻成了岸邊和海底的共振和鳴。文時和陳京元架起了篝火,熱好了美酒,烤上了魚。奚望、譚永誠和元錦在研究如何建造一艘可以深入海底的船,去探索深海的奧秘。張博和與若斯人端坐在地毯上,探討著明年上巳節(jié)的花街事宜和夢華臺的運營規(guī)則。

  翌日清晨,奚望早早到了若府門前,同行的還有文時和譚永誠,三個侍衛(wèi)跟在后面,捧著新年賀禮。

  小輩們跟長輩行了禮,拜了年,亦收了紅包,吃完早飯后就打鬧著來到了老榕樹下。

  若斯人當(dāng)著眾人的面展開了一幅畫,畫中是她設(shè)想中的夢華臺。她打算把夢華臺建在臨海的小島上,分別有三個區(qū)域,最外面的食風(fēng)飲露區(qū),分別設(shè)置八座二層閣樓,由走廊及挑廊連接。再往里走,設(shè)有四層影壁,高低起伏,如大海波濤。中層區(qū)域是買物易物區(qū),設(shè)有三層圓弧形通路,設(shè)置街市,一層生鮮,一層胭脂水粉布料,最內(nèi)層是古玩字畫,供一些行家挑選。內(nèi)層區(qū)域就是夢華臺,中央是一個三面環(huán)水的舞臺,周邊配設(shè)三層共九十九個隔間,主要用于拍賣。夢華臺還有四個隱秘空間,高懸于夢華臺外側(cè)空中,與整座建筑遙相呼應(yīng)。

  “這四個能不能實現(xiàn),就要看你們的機(jī)關(guān)術(shù)了?!比羲谷丝聪蜣赏妥T永誠,只見二人都在發(fā)呆。譚永誠一聽拍賣眼睛睜大,嘴角忍不住的笑意,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奚望則接下了隱秘空間的活兒,一是可以鍛煉自己的機(jī)關(guān)術(shù),二則是要看看若斯人建這個夢華臺到底能整出什么名堂。

  “不急一時,先確定地基和用料,我要這夢華臺是舉世矚目的?!比羲谷丝聪蚨?,目光堅定。

  薛梔子張大了嘴,被這幅畫驚呆了,或者說被這個設(shè)想驚呆了。明明她跟若斯人沒差幾節(jié)課,怎么她的想法就這么多。若斯人用手兜住她的下巴,告誡她,“好好在姨母的醫(yī)館幫忙,別東想西想。”

  是啊,我們的追求不同,做事肯定不同,沒必要羨慕,薛梔子想著,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病人的事情上。跟隨娘親接觸了真實的病人才知道,有些病人的病不是一副藥就能醫(yī)好的,可就算是一副藥也要攢上一個月才能買到,而且不是少數(shù)。她甚至想,如果自己有精力做些生意也是好的,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墒悄镉H卻告訴她,這不是她該想的問題,人只有一顆心,也最好專注在一件事情上,其他的事情有別人去做。而她,正好跟這樣的人成為了朋友。

  “喬舒景,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講?咱們認(rèn)識快一年了,我把你當(dāng)兄弟,你把我當(dāng)什么?你無處可去,我邀請你到我家,你不去。好,我留下陪你。你去藏書閣值班,我說跟你一起去,你不讓,幾次三番,到底是為什么?”譚一變朝著喬舒景大吼。明明小喬舒景幾歲,個頭卻比喬舒景還高了些,人也有些胖,隱隱透露出壓迫感。

  “沒事?!眴淌婢耙琅f言語溫和,“不讓你去藏書閣,是因為值班不讓講話,我怕你忍不住影響到其他同窗。”他的睫毛抖了抖,落在譚一變眼里就是欺騙。

  “好,我不說話,你也別攔我,行嗎?”譚一變就著喬舒景的話往下說。

  “行……”喬舒景還是不放心,繼續(xù)追問,“你平時都是托我借書回來,最近是怎么了?”他不確定譚一變是看見了什么還是聽見了什么,倘若是別人說他壞話倒還好,倘若是見到……,不,見到就不會在這里質(zhì)問他了。

  “小爺樂意?!弊T一變不能理解喬舒景的做法,陰陽怪氣道。他哪里是想看書,他是想看看他不在的時候,喬舒景究竟受了哪些氣,受了誰的氣!要么是校服上的一條劃痕,要么是后背上的一塊淤青,他還常常拍他的背,一次兩次能忍住,多了只能冷汗連連。偏偏這家伙還是個悶葫蘆,現(xiàn)在一個月說的話,還沒有以前一周說的多。

  “好,你能去看書也是好的?!眴淌婢安辉倥c他交談,整理了幾本書后出了宿舍的門。

  譚一變跟出門外,又退了回來。他在意喬舒景不告訴他實情,可是知道實情了,他又能怎么辦呢?跟那些人對罵還是動手?若是一個人還好,若是許多人呢?兩個人一起挨揍嗎?譚一變癱在床邊,暗罵自己離開了父母,離開了錢,簡直就是個小廢物。他還能找誰幫忙呢?冥思苦想一番,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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