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到了,季雪初一大早就收整好一切,出門拿琴。
自然,出門時是不曾與正在冷戰(zhàn)中的慕景淵說的。
卻沒想到,回到琴鋪時,掌柜無奈的遞上琵琶,嘆息道:“夫人的琴確實厲害,老朽一時技癢,想要試試能否修復(fù),卻沒想……唉,慚愧,慚愧,是老朽對不起夫人?!?p> 看過季雪初上次遞過來的名帖,他已然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拿過琵琶,看著上面參差的琴弦和略有破損的琴身,她嘆了口氣。
這琵琶跟她這么多年,大風(fēng)大浪都經(jīng)歷過,卻沒想竟折在此處……這樣,她如何對得起娘親?!如何對得起她臨終重托?!
穿著粗布麻衣,老頭眼光卻十分精明。
他看出面前的女人委實想要修好這把琵琶,思忖片刻后,小聲道:“夫人若是當(dāng)真想修好,不妨去旁邊的茶樓看看。名士漸安近日在其中論樂,他對這樣名貴的古琴,興許有法子修復(fù)。”
說完,很是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季雪初懷中抱著的琵琶。
他祖上幾代都是修琴匠人,這一生他見琴無數(shù),卻從未見過一把如她懷中的構(gòu)造獨特,聲音仿若天籟。
就連著名的“緣滅”,也是比之不上的。
沒有理會掌柜在想什么,季雪初只專心的抱著自己的琵琶,思考老者的話。
只有漸安能修……嗎?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日,為玲瓏姑娘據(jù)理力爭的書生,干凈、純潔,像極了那個人……那個送自己玉笛的人……
“好,妾身便去看看,多謝先生指路?!闭f罷,轉(zhuǎn)身出門。
跟在她身后的蘭沁,急忙遞上一點銀錢。
出門后,蘭沁才有些擔(dān)心的問:“殿……夫人果真要去找漸安?奴婢怕那人見過夫人,怕是會看出些什么來?!?p> 邊向茶樓走,邊為自己戴上面紗,季雪初清冷的聲音響起:“不會,他與我素未謀面,斷不會想到我的身份上。再者,你也曉得這琵琶對我意義非凡,故而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必要修好不可。”
蘭沁不再說話。
兩人一路走,才發(fā)現(xiàn)外面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茶樓,里面卻別有洞天。
一到二樓,才看到這里布置十分詩情畫意,名家畫作、孤本琴譜……整個樓層分許許多多小包廂,來自各地的名士們就坐在其中。
包廂在外圍,中間有一個布置優(yōu)美典雅的高臺,還圍著帷幕,是讓名士們在其中演奏樂曲的。
她們到的時候,正好遇到漸安在吹笛。
那笛聲悠遠綿長,清脆悅耳,讓人聽后心情舒暢,整個人都仿佛沐浴在陽光中。
這,正是三天前,她在琴鋪聽到的笛聲。
什么樣的人,奏什么樣的樂。從這聲音中,她就聽得出來,漸安是個心思單純,擁有赤子之心的人。
留意到整個二樓的人都在認真聽漸安的曲子,她就悄悄帶著蘭沁,找到一間角落里的兩人包廂,靜靜進去,沒引起一個人的注意。
“蘭沁,一會兒你趁漸安奏曲結(jié)束,將他帶過來?!弊煤?,季雪初吩咐。
蘭沁點點頭,不再說話。
此處,就只剩下說余音繞梁的曲子,緩緩流淌……
聽著曲子,她不由想起當(dāng)年從娘親懷中接過這把琵琶時的樣子……
這把“忘憂”,如何能讓人忘憂?
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季雪初也就忘了注意外面漸安的曲子。待聽到漸安在門口的問話聲,才算是徹底回過神來。
彼時門外人已詢問兩次:“這位朋友,不知找在下來,究竟所為何事?”
在門外的漸安,很是疑惑。
他演奏完畢,剛準備回包廂,就被一個丫頭攔下來,說她家主人要見自己。
沒料到自己已在門外問過三遍了,屋里還是沒人回答……莫不是被人騙了?
就在他耐著性子準備再問第四遍的時候,突然從包廂中傳來一個似水如歌的聲音:“先生請進,妾身已等候多時。”
是女人?!
漸安很是吃驚,便推開門,循著聲音望去:
昏暗的房間中,正坐著一位穿著素色衣裙的姑娘,帶著淺綠色的面紗,眉間畫了精致的妝容。一雙眼仿佛山間小溪,清澈流轉(zhuǎn),讓人移不開眼……
季雪初看到漸安一進來,就盯著自己,委實不自在。
難受一下后,她起身客氣的上前行禮,道:“今日妾身叫先生來,委實唐突,還望先生見諒。只是妾身的琵琶受損,有人說唯有先生有法子,故而妾身也不得不選擇唐突先生……”
聽完季雪初的話,漸安對琵琶的興趣倒是多過看美人的興趣。
于是季雪初急忙將手中琵琶遞上。
拿著琵琶坐在包廂中研究許久后,漸安突然笑問季雪初:“姑娘這琵琶,在下是能修好的。這忘憂十分珍貴,想必姑娘的琴藝也非常人可比,不知可愿在此彈奏一曲?”
啊?
季雪初愣住了……他竟一眼就看出這琵琶的來歷?!
漸安笑著解釋:“忘憂消失多年,在下也是僅憑一點從古籍上的信息看出來的,也是生平首次看到。姑娘若不嫌棄,不若演奏一曲,讓在下有個機會,聽到忘憂琴的聲音?”
不知為何,漸安就是想聽這姑娘彈琵琶。
而且,他對這姑娘的琴聲,有莫名的信心。
當(dāng)眾彈琵琶?
季雪初忍不住蹙眉。
奈何漸安不給她機會多想,徑自開始調(diào)整琴弦和復(fù)手。
外面的曲子一個接一個的響起,一個接一個的結(jié)束,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今天的活動該結(jié)束的時候,漸安突然笑著說:“已修好,姑娘可以放心演奏?!?p> 季雪初這才留意到,他手中那把忘憂,嶄新干凈,根本不像自己用過這么多年的那把了。
一時間,她不知說什么才好。
猶豫片刻后,無奈道:“多謝先生?!?p> 思忖片刻后,她明確的告訴漸安:“妾身因身份不便,不宜去外面演奏。若先生不介意,可否容許妾身在此彈奏一曲?”
能近距離看到有人彈無憂,漸安自然樂意的很。
其實修琴的時候讓對方彈曲子,他本意并不在聽無憂上。他只是不想好琴落在不懂的欣賞的人手中,若這姑娘不會彈奏,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無憂帶走的。
棠梨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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