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離開
“速請白無常過來見我!”韓安然吩咐著門外的心腹鬼差,先前常聽暮雨提及,說當(dāng)初要不是白無常她險些入了修羅地獄,想來這個白無常應(yīng)是目前最可用的人了。
自打進(jìn)來煉獄,瀟暮雨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冥王親自動手的結(jié)果,不是一般鬼魂所能承受的,現(xiàn)在的她全身猶如燒傷,皮膚黑漆漆的一片,不敢碰更不能動。
……
“怎么樣?有沒有好點?”洛衾焓直接抱著柳念訫回了自己的寢殿,別看冥王和冥王妃是名義上的一對,日常起居仍是分開來的,都有各自的住處。
“阿焓……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柳念訫順勢依偎在他懷里,表現(xiàn)的異常嬌弱,因為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令男人升起保護(hù)欲望,不像那個韓安然,柔弱有余卻不懂得把握,白白浪費了這么好的一副皮囊。
“不怕訫兒,有本王在,你不會有事的?!笔终戚p撫著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挖空心思來逗她開心,他的這個王妃已經(jīng)伴了他萬年的時光,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的感情,別人自是無法輕易插足的。
“我要你陪著我!”柳念訫看不見的臉上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跟她斗簡直不自量力!“哦對了阿焓,不如就放了那個瀟暮雨吧,她也不是有意的?!?p> 柳念訫繼續(xù)扮演著善良的角色。
“不必替她求情,這次本王非讓她長長教訓(xùn)!”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其實這才是柳念訫的真正目的,她越是如此,洛衾焓就越不肯罷休,畢竟她認(rèn)識他也不是一兩千年了。
……
“卑職參見娘娘!”白無常已來到冥界,心中有點忐忑,不知道這個剛剛上任的側(cè)妃娘娘究竟喚他前來所為何事。
“無需多禮,本宮且問你,你可認(rèn)識瀟暮雨?”其實她第一次見到白無常的時候,也被他白花花的臉嚇個半死,一身的白,除了白再沒有別的顏色,包括眉毛嘴唇在內(nèi),全部白的不成樣子,就像從白油漆桶里泡出來的一樣。
“娘娘說的可是瀟氏暮雨?”她不會又惹禍了吧。
韓安然一怔,很快明白過來“對,就是瀟氏暮雨,你們熟不熟?”
“回娘娘的話,不是很熟?!卑谉o常答的很是自然,事實上他們的確處在這樣的關(guān)系層面,不熟識,也不陌生,不過幾面之緣罷了。
“那也算相互認(rèn)識了,是這樣的,她現(xiàn)在被殿下關(guān)進(jìn)了煉獄,能救她的可能只有瀲夜大人了,你愿不愿意跑這一趟?是替本宮跑這一趟,因為本宮現(xiàn)在正在受罰期,再耽擱下去,本宮怕暮雨魂魄難保?!?p> “這……”白無??瓷先ヮH有些為難,本就是冥王下發(fā)的命令誰敢違抗,那不是明擺著跟自己的上司對著干么,可若不接這個燙手山芋,得罪的就是娘娘,娘娘是誰,冥王身邊的女人,一個枕邊風(fēng)都能定奪人的生死,況且她在冥界的地位又甚高,還是冥王命中的契約者,多重身份加起來都夠他受的。
“你自己看著辦吧,本宮也是第一次有求于你?!表n安然拂袖背過身去“倘若你這次幫了本宮,本宮一定會銘記在心?!?p> “是,卑職這就去辦!”想來他不答應(yīng)也是不行了,王的女人歷來都是得罪不起的。
“如此便多謝了,記住,切莫走漏了風(fēng)聲!”
……
一直到了晚間,白無常才回來復(fù)命,說是用了將近半日的時間來說服蛇王,本來蛇王是無論如何也不愿來的,大有著讓瀟暮雨自生自滅的意思,可白無常著急啊,于是苦口婆心的央求了半天。
“怎么本王每次見你都是這副鬼樣子!”鳳瀲夜皺著眉頭,懶得看瀟暮雨一眼,這個女人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會不惹麻煩。
“我現(xiàn)在本來就是鬼??!”光聽聲音就知道是鳳瀲夜來了,只是他來做什么,羞辱還是收拾她,總之不會有什么好心。
瀟暮雨狼狽的趴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整個胸口又熱又悶,像要爆炸了一樣。煉獄本來就是用來粹煉鬼魂的,一點一點的剝削折磨,不斷承受著地獄巖漿的炙烈烘烤。
“瀟暮雨本王告訴你!本王已經(jīng)忍你很久了,所以從這里出去以后,你的生死再與本王無關(guān),更不要讓你的朋友再過來麻煩本王,我們至此兩不相見!”
鳳瀲夜說完踏著闊步離去,根本不屑看她一眼,如此無知又只會惹麻煩的蠢女人,完全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鳳瀲夜!你什么意思?”瀟暮雨的心口忽然疼了一下,分不清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模糊了雙眼。
“什么意思?你說什么意思,本王不追究你嚇跑本王愛妃的責(zé)任已是法外開恩,如今又救你一命應(yīng)該千恩萬謝,可這些本王通通不需要,只拜托你以后不要出現(xiàn)在本王面前!”鳳瀲夜沒有放慢腳步,頭也不回地甩出瀟暮雨兩三米遠(yuǎn)的距離“怎么?還不快跟上!”
“好,我謝謝你,麻煩你出去后再替我謝謝安然……”瀟暮雨苦笑著,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多余,是啊,她從小麻煩不斷,不是給家里惹麻煩,就是給學(xué)校惹麻煩,等大了好不容易參加工作,又只會給公司添麻煩,以前不曾覺得,現(xiàn)在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
聽聞身后許久都沒有聲音,鳳瀲夜不耐煩的轉(zhuǎn)過身來,卻正好看見瀟暮雨跳入巖漿池的情景,白衣飄然,墨發(fā)飛揚,臉上掛著解脫的微笑……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鳳瀲夜尋著她的方向飛身而落,在快要掉下巖漿池的一剎那將她摟在懷里。
“就是死也不要死在本王面前!”一路疾馳飛升,兩人很快又來到地面,他干脆抱著她一口氣跑出了煉獄之門。
被抱在懷里,瀟暮雨能清晰的感受到鳳瀲夜強(qiáng)而有力的心跳聲,正如他此刻的懷抱,給人一種莫名的心安,也曾有一瞬間的放縱,想要靜靜依偎在這個避風(fēng)的港灣,可是她知道不能,因為這個肩膀和懷抱都不屬于她,更怕依賴的久了會上癮戒都戒不掉……
懷里的人一聲不吭,這讓鳳瀲夜有些疑惑,難道剛才燒壞了腦子?
“放我下來?!贝蟾乓豢嚏娺^后,瀟暮雨沒哭也沒鬧,語氣平穩(wěn)的好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
鳳瀲夜猶為吃驚,要不是自己一直在側(cè),他險些都要懷疑是不是瀟暮雨本人了。
“記住本王剛才的話,以后再不要來打攪本王?!?p> “嗯?!?p> 瀟暮雨扭頭就走,好似沒有意識的空殼,其實在轉(zhuǎn)身的一剎那淚就已經(jīng)填滿了眼窩……
至此兩不相見,甚好……
……
“怎么?心疼了?”
攬月殿里,兩抹身影坐在圓桌前,桌上擺著不下幾十壇的花酒,這攬月殿是位居冥界最高的宮殿,傳言抬頭星月近在咫尺,故而得名攬月殿,這里平日是禁地,是除冥王與蛇王以外,誰也不許肆意踏足的地方。
“我才沒那么無聊,不過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蠢女人而已!”鳳瀲夜一杯接著一杯,臉上已稍顯醉意……
洛衾焓只是淡笑不語,陪著他喝了一壇又一壇,他見過勇猛剛烈的鳳瀲夜,也見過冷情決斷的鳳瀲夜,就是不曾見過傷心欲絕的鳳瀲夜,盡管他此刻掩飾的很好,可他還是一眼就看穿了他。
“就憑那兩個蠢女人的本事能勝得過你的冥王妃?”鳳瀲夜第一次對洛衾焓的做法提出質(zhì)疑。
“你也這么覺得?”事后,他不是沒有推敲過,只是不愿相信訫兒會騙他。
“不是覺得,是肯定?!兵P瀲夜提著一壇酒,步伐踉蹌不穩(wěn),時不時打著幾個酒嗝出來“你的側(cè)妃有那么傻么,傻到在自己宮殿里對柳念訫下手?況且……”又打了一個酒嗝后,“況且你的冥王妃豈是任人宰割之人!”
其實鳳瀲夜說的不無道理,就是好幾個韓安然和瀟暮雨加在一起都未必是柳念訫的對手,別看她如今懷有身孕,其功力仍是只增不減。
難道他真的錯怪了韓安然?
連著好幾杯下肚,洛衾焓覺得渾身不是滋味。要知道阿夜從不插手冥界和他們夫妻間的事,今日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這不得不讓他重新梳理了一番事情的前因后果。
是夜,燭火燃盡時……
“還在生本王的氣嗎?”洛衾焓合衣躺在床榻外側(cè),糾結(jié)了半天才厚著臉皮過來跟她解釋。
“豈敢!”韓安然向里側(cè)移了移身子,故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他這是預(yù)備干什么,道歉來了?剛打完一巴掌就給個甜棗,以為她就這么好說話!
“你明明就有?!甭弭漓士蓱z兮兮的剛摟上她的腰身,就被某個怒氣未消的小女人一巴掌打掉了。
“就沒有!”他能來完全在韓安然意料之外,她想到了幾十種情境,就是沒想到洛衾焓會親自跑過來道歉,雖說沒有萬般討好的跟她承認(rèn)錯誤,但對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來說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忽然好想這是場夢,永遠(yuǎn)都不會醒過來,她怕醒了,就再也找不回這般孩子氣的洛衾焓了……
“那個……我誤會了你,別放在心上……”及其笨拙的表達(dá)著心底的意思,他就是想要跟她和好,可話到嘴邊才發(fā)現(xiàn)難以啟齒。
也是,現(xiàn)在哪還有說理的地方,權(quán)力就是王道,況且又是叱咤風(fēng)云的冥界之主,如此桀驁不馴的一個王者怎會輕易向別人低頭呢。
“本王已經(jīng)很努力了好不好!”洛衾焓一骨碌坐起身來生著悶氣,他還是頭一回跟一個女人道歉,結(jié)果人家還不接受,不接受也可以理解,關(guān)鍵從頭到尾連好臉色都沒給過一個。
“就這樣吧,等到契約一結(jié)束,盡快放我離開就可以了。”帶著兩人的回憶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