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月朗星稀。
尋常百姓人家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關門閉戶,準備歇息了。
可此時楊忠正潛伏在一處私宅后院的房頂之上。房內(nèi)兩名女子正在閑聊,其中一位女子的體格略微有些粗壯,似乎是這個宅子的主人。而她旁邊的女子秀氣可人,溫婉柔美,雖然一身粗布麻衣,但也掩蓋不住她清新脫俗的氣質(zhì)。這位女子便是前些日子被宋景休虜來的呂苦桃。
本來宋景休打算一回到建康,就馬上納呂苦桃為妾,好得到這位讓他朝思暮想的美人。但是哪成想,到家的當天晚上,他妻子就跟他翻臉了。原來古代男子納妾是有規(guī)定跟步驟的:第一要父母同意,第二要正妻同意,第三要有儀式,準備入門的小妾需要給正室端茶敬水,正室接過之后才算入門了。
可是宋景休卡在了第二步,他妻子死活不同意呂苦桃進門。因為他妻子一看呂苦桃這么漂亮,又談吐不俗,才華內(nèi)斂,讓宋景休如此癡迷,便深深的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威脅。而且她發(fā)現(xiàn)呂苦桃并不乖巧,甚至面對宋景休的時候,都沒什么好臉色。這讓她認為呂苦桃可能會成為家中禍水,因此寧死也不同意呂苦桃進門。
宋景休跟妻子大吵了一天一宿,最后實在無奈,畢竟為了納妾而活活逼死妻子這種事,宋景休還是做不出來的,只有先把呂苦桃安置在他好哥們魚天愍的家里。然后再慢慢的做妻子的思想工作。
魚天愍跟宋景休是同鄉(xiāng),也是陳慶之的同鄉(xiāng)。魚宋二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從幼年起便一起下河捕魚,練功習武。后來當陳慶之在家鄉(xiāng)招募組建白袍軍的時候,兩人又一起參軍,同時成為了陳慶之的手下。魚天愍家中只有他跟她妹妹魚嫻靜兩個人,便一同搬來了建康。
剛才房中的那位體態(tài)略顯粗壯的女子,便是魚天愍的妹妹魚嫻靜。由于魚天愍常年住在軍營中,不怎么回家。因此這宅子基本就魚嫻靜一個人打理,使得魚嫻靜常年感覺十分孤單?,F(xiàn)在來了一位這么溫柔可人的妹子跟她作伴,她開心的不得了。
不過這個魚嫻靜可一點都不嫻靜,完全是個話嘮。楊忠都趴在房頂兩個時辰了,這魚嫻靜還一直說個沒完,一點都沒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其實魚嫻靜心中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她覺得像呂苦桃這么漂亮又有才氣的女子,給宋景休那個粗人當小妾實在是太可惜了。還不如讓他哥哥魚天愍娶進門,好歹他哥哥肚子里還有那么幾滴墨水,雖然也不怎么多,但是可比宋景休那個沒文化的強的多了。
因此一有空閑,魚嫻靜就來找呂苦桃聊天,給她講她哥哥的各種英勇事跡,希望能拉近跟呂苦桃的感情。
楊忠這些日子,除了每天用心練功以外,就是拼命打聽呂苦桃的消息。可建康城實在是太大了,他在這又沒什么熟人,陳慶之自從那晚傳完他魔神功,就再也沒有理過他。楊忠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尋到此處。
因此就算已經(jīng)苦等了兩個多時辰,楊忠依然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這也可能得益于他功力進步的原因,自從得到陳慶之的指點之后,他修煉魔心神功跟魔爪神功都進步神速。更妙的是,這兩種神功似乎互補,每當魔心神功精進一些,魔爪神功也會跟著精進,讓楊忠獲益頗豐,以前許多懵懂之處都豁然開朗,現(xiàn)在對武學之道已經(jīng)有了全新的認識跟理解,使得自己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發(fā)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又過了許久之后,魚嫻靜終于聊的困了,起身離開了呂苦桃的房間。楊忠看準機會,翻身而下,從窗戶閃進了房內(nèi)。
“桃花仙子,別來無恙!”楊忠立住身形,瀟灑非常的沖著呂苦桃打了個招呼。
呂苦桃一臉驚喜的看著楊忠,“楊公子?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哈哈,自然是為了,解救你而來啊?!睏钪倚σ饕鞯牡?。
呂苦桃開心的說道:“我還以為你被抓去做苦役了,看到公子無恙,苦桃便安心了?!?p> 楊忠一臉得意的道:“我這么機靈,怎么可能去做苦役嘛。不過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隨我先到一處安全之地,然后再找機會離開南梁!”
呂苦桃明亮的雙眸,突然變得暗淡,“唉,苦桃命薄,就不勞公子費心了?!?p> “那怎么成?我看你明明不喜歡那個宋景休,又何苦留在此地,為難自己?”楊忠不放棄的道。
“在這亂世之中,又身為女子,命運豈能自己掌握!”呂苦桃一臉悲傷的道。
“女子怎么拉?女子為什么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楊忠絲毫不同意呂苦桃的看法,接著說道:“以你的氣質(zhì)跟才華,我看大多數(shù)男子都難及萬一!”
呂苦桃略有一絲欣慰,說道:“多謝公子開解,不過此地危險,公子還是不要因為苦桃再惹事上身了,上回連累公子被擒,苦桃內(nèi)心歉疚了很久。”
“沒事兒,上回是我自己沒用罷了!這次請你相信我,我如今已經(jīng)神功初成,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了!”楊忠一臉自負的說道。
看著楊忠這種表情,呂苦桃忍不住打趣道:“嘻嘻,什么神功?是那個‘懶驢打滾’神功么?”
楊忠老臉一紅,“不是,上回我沒有對戰(zhàn)經(jīng)驗,又不曉得神功的使用技巧,所以才馬失前蹄。現(xiàn)在我已非當初的吳下阿蒙,就請相信我吧!”
呂苦桃看著楊忠盛意拳拳的邀請,原本一顆早已死掉的心,又仿佛重新熱了起來。
“可是,院中大門已鎖,沒有隔壁魚姐姐的鑰匙,苦桃是不可能走得出這間宅子的?!眳慰嗵覔牡恼f道。
“哈哈,不用擔心,我既然可以悄無聲息的飛進來,自然也可以帶你悄無聲息的飛出去拉!”楊忠灑然的道。
其實呂苦桃內(nèi)心始終覺得,逃走的希望是不大的,畢竟現(xiàn)在身在梁國,要回到千里之外的魏國的話,必須穿過路途中的條條關卡,而且還有被梁國軍隊重兵把守的長江渡口。那宋景休又是軍方的人,只要把她呂苦桃定為軍中要犯,恐怕都走不到長江邊上,就要被抓回來了。
但是,剛才楊忠所說的話深深的打動了她。
是啊,憑什么女子就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就一定要任人宰割?哪怕只有一絲的希望,我也一定要去爭取。
想到此處,呂苦桃終于下定決心,說道:“那就麻煩公子了!”
就這樣,楊忠背著呂苦桃,翻墻越壁,逃出了魚嫻靜的宅院,回到了陳慶之的私宅。
楊忠領著呂苦桃來到自己的房間,說道:“這間屋子是陳慶之留給我住的,但是我每晚都在院中打坐練功,榻上的被褥都是全新的,從未用過。丫鬟跟仆人也從來不會到這兒來的,所以這里很安全。你先在這兒暫時住下,等時機成熟,我便帶你離開南梁?!?p> 呂苦桃既然跟隨楊忠逃了出來,自然要對他百般信任,“那就勞煩公子了??嗵衣爮陌才?。”
“恩,你早點歇息吧,明早辰時一刻我會把早餐放在門口?!闭f罷,楊忠就轉(zhuǎn)身練功去了。
看著楊忠俊朗的背影,呂苦桃的心中升起了一絲絲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