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說話

　　　　眾人直等到日上三竿，才有丫鬟過來稟告說來了。

　　陳芷與荊夫人扶著荊太夫人起身，一家人到了二門外。

　　塵煙遠(yuǎn)遠(yuǎn)地?fù)P起，長長的隊伍逶迤蜿蜒，迎頭所見是一個展翅的雄鷹，氣鎮(zhèn)山河。后面的旗幟繡著大大的姜字，紅黑相間，古樸中透著肅殺。

　　護(hù)送的鐵鷹軍將士足足有四千人，舉手投足帶著殺氣，應(yīng)該是上過戰(zhàn)場的。看來恭王對恭王妃很上心呢！

　　未待陳芷想完，一輛四馬齊驅(qū)的馬車停在正門口。

　　車門打開，李司儀急忙上前扶住下車的貴婦人。荊太夫人看著眼眶紅了，極力忍住眼淚，行禮道：“老身給王妃娘娘請安?！?p>　　荊太夫人跪下，后面呼啦啦跪了一群人，恭王妃上前扶起荊太夫人，柔聲道：“姑祖母可好。”

　　“好，都好?！鼻G太夫人拍著恭王妃的手道。

　　恭王妃一笑，對眾人道：“都起來吧！”眾人分立兩列，簇?fù)碇蹂M(jìn)去。

　　荊太夫人仿佛想起什么來，叫道：“阿柔。”又對恭王妃道：“王妃，這是阿柔，阿柔這是你姐姐?！?p>　　溫姨娘的發(fā)髻上簡單簪了朵紫薇花，鵝黃色的衣裙服帖在身上，淡雅標(biāo)致，見荊太夫人一手拉著恭王妃，一手拉著自己，又是得意又是羞澀，輕輕叫了聲：“長姐。”

　　恭王妃不辨喜怒，還未答話，后面?zhèn)鱽砼拥男β暋?p>　　“這就是王妃姐姐的妹妹，果然是個美人。”說話的女子看著二十許人，頭上別了幾個華勝，身上裹著蓮青色云煙如意紋披風(fēng)，手上牽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恭王妃向荊太夫人介紹道：“這位是府里的姜側(cè)妃?！?p>　　“太夫人安好，侯夫人安好?！苯獋?cè)妃對荊太夫人和荊夫人都問了好，還對在一旁迎客的陳芷也問好道，“世子夫人安好?！?p>　　陳芷還禮道：“姜側(cè)妃安好。如今天氣越發(fā)熱了，王妃和側(cè)妃快進(jìn)去吧！”

　　好在之后沒有出什么岔子，陳芷站在門口寒暄了一場，倒是將人認(rèn)了個大概。跟著恭王妃來的有恭王妃娘家溫家，姜側(cè)妃娘家姜家，恭王世子妃娘家曾家還有趙家，尤家等幾位恭王重臣的家眷。陳芷說話慢條細(xì)理，也不厚此薄彼，對幾位都問到了，不失禮也不諂媚，博了不少好感。

　　到了正堂上，世子妃的祖母曾太夫人就拉著陳芷的手對荊太夫人道：“荊太夫人真是好福氣，從哪兒找來這么貼心的孫媳婦。這京城的閨秀就是和咱們西北的不一樣?！?p>　　其他幾位夫人也豎起了大拇指，陳芷將她們迎進(jìn)來，身邊的仆婦帶著她們身邊的丫鬟去收拾房間，別院干凈整潔，仆婦訓(xùn)練有素，一看就是管家理財?shù)母呤帧?p>　　“曾太夫人謬贊了。”陳芷微微臉紅道。

　　有夫人快人快語道：“世子夫人，京城的閨秀是不是都像你這般能干。”

　　“怎么還想討個京城姑娘做媳婦？”

　　“那是，我家那口子想讓兒子趕緊娶媳婦，我就攔著，京城的姑娘多好啊，我們一家當(dāng)兵的，就想娶個知書達(dá)理的媳婦。”還是那位徐夫人笑著打趣道

　　眾位夫人笑成一團(tuán)，陳芷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從來沒見過這般生動的夫人。京城的貴婦，走路恨不能拿尺子量出來。

　　徐夫人還向陳芷討教：“世子夫人為何帶著面紗，莫非京城現(xiàn)在流行面紗?！?p>　　陳芷下意識地捂住面紗，收斂笑容道：“不是的，是我幼時受過傷，所以帶面紗遮掩。”

　　“哎呦，對不住世子夫人?！?p>　　“無妨的?！标愜朴卸Y地回道。

　　恭王妃也習(xí)慣了西北的做派道：“西北沒什么規(guī)矩，世子夫人勿怪?！?p>　　“無妨的?！标愜普泻舻?，“一路遠(yuǎn)行，王妃側(cè)妃眾位夫人太太想必也累了，妾身備了午膳?！?p>　　徐夫人大聲道：“世子夫人準(zhǔn)備得真是妥帖??！”對陳芷又捧了一番，掩蓋剛才的過失。

　　午膳的時候，徐夫人還拉著陳芷一起坐，荊夫人示意陳芷不用服侍，陳芷才挨著徐夫人坐下。

　　徐夫人用膳的時候也嘰嘰咋咋，拉著陳芷問東問西，陳芷略沾了沾唇，便輕言輕語地給徐夫人介紹桌上的膳食了。

　　“這豆腐可真好吃，怎么做的？”

　　“這個是拌好肉餡，將豆腐中間掏空，塞進(jìn)肉餡，放到鍋里先煎后燉，大火收汁就好。”陳芷簡單說了說做法。

　　徐夫人又恭維道：“這京城的豆腐都不一樣，還要塞點餡?！?p>　　“徐夫人這就說錯了，這不是京城的菜，是南邊的菜?！绷硪晃挥确蛉说?。

　　“這是閩地的菜，我曾吃過一次，很是喜歡，所以家中大廚就會做。夫人如果喜歡，待會兒我把方子抄給您?！标愜菩Φ?。

　　徐夫人對尤夫人翻了個白眼道：“假道學(xué)?！睂﹃愜茲M臉是笑，“我家廚子做不了這么精細(xì)的活兒，不用抄了，想吃的時候再來世子夫人這里吃?！?p>　　“那您多用些?！标愜谱屟诀哂纸o徐夫人夾了些菜。

　　恭王妃和姜側(cè)妃已經(jīng)見慣了，自顧自地吃著。在食不言寢不語環(huán)境中長大的荊太夫人荊夫人和溫姨娘有些不習(xí)慣。溫姨娘也學(xué)著陳芷沾了沾唇，就放下了筷子。

　　“阿柔，不舒服嗎？吃的這么少？”荊太夫人關(guān)心道。

　　徐夫人注意到溫姨娘道：“這是哪位，長的真是俊，京城的水土就是養(yǎng)人?！?p>　　陳芷和荊夫人緘口不言，荊太夫人只得親自上陣，笑著介紹道：“這是柔娘，是王妃的親妹妹?！?p>　　桌子上又是一陣沉默，就連最愛說話的徐夫人也閉上了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剜了徐夫人一眼，徐夫人也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恭王妃的嫡親妹妹在京城大戶人家做妾是盡人皆知的秘密。沒想到，這次竟然在王妃妹妹的夫家，當(dāng)著正頭夫人的面夸小妾好看。

　　午膳在詭異的沉默中結(jié)束，溫姨娘低著頭，不敢抬頭，她怕極了這種難堪。陳芷也見好就收，讓人送眾人前去休息。

　　恭王妃率先帶著荊太夫人溫姨娘和溫家女眷走了，姜側(cè)妃也隨著王妃走了，陳芷暗暗使了眼色，讓素宛帶人跟著過去，免得荊太夫人和溫姨娘不照看王府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