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百川收武材,一方面是欣賞他的俠肝義膽,另一方面,也是看出武材是個頗具潛力的練武的好苗子。
武材拜賈百川為師,跟隨他研習(xí)武藝。賈百川因材施教,專門教他跤術(shù)。武材悟性極高,一點就透,很快,就成為了賈百川的得意門徒。
賈百川也與知府劉豫的關(guān)系愈發(fā)密切,官商勾結(jié)、官匪勾結(jié),各取所需。
在賈百川的幫助下,濟南府一帶的治安狀況良好,達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程度;作為回報,賈百川在山東地面的生意,也是暢通無阻,甚至可以明目張膽的販賣私鹽。
久而久之,賈百川就被江湖綠林道上的朋友,尊為“東霸天”。意思是說他獨霸山東半邊天。
起初,賈百川是十分忌諱這個綽號的,認(rèn)為這樣太過張揚,會為自己惹禍招災(zāi)。然而,正是因為有了這么一個響亮的名聲,他的鏢局生意是越來越火,客戶們對“東霸天”的運鏢能力十分信任。
而且,很多小鏢局,也紛紛前來請求海山鏢局的照顧。
同行之間怎么照顧?很簡單,只要海山鏢局點點頭,允許他們在鏢車上插上海山鏢局的鏢旗就行。他們愿意每月拿出多少多少銀兩,作為“海山鏢局”的品牌使用費。
用咱們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加盟商。
賈百川樂了,心說早知道用一個名字就能統(tǒng)一山東綠林道的話,何至于先前那么費勁呢?于是,他才欣然接受了“東霸天”的名號,并且主動出擊,大搞加盟連鎖。
賈百川的腦子轉(zhuǎn)的太快了!如果人家愿意加盟,改旗易幟,換上海山鏢局的旗號,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人家不同意呢?嘿嘿,那就別怪我心黑手狠了。
一般來說,賈百川的手段是先黑后白:聯(lián)系綠林道上的朋友,或者干脆讓自己手下扮演一次劫匪,專劫你們家的鏢,讓你做不成生意;如果你還硬挺著,不甘心被兼并,那好,那就玩兒“白道”的,讓劉豫出面,查你的工商、稅務(wù)……吹毛求疵,雞蛋里偷挑骨頭,就不信搞不垮你。
茅塞頓開的“東霸天”,短時間內(nèi),居然真的“統(tǒng)一”了山東綠林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垮了所有競爭對手,獨霸山東武林。
有人說,屁股決定腦袋;還有人說,是腦袋決定屁股。爭論的無非是身份地位與思想意識的相互作用問題。在學(xué)生我看來,這就是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螺旋式詭辯。
不可否認(rèn)的是,屁股和腦袋,彼此都有作用力并受到對方的反作用力。相輔相成。
比如說這位“東霸天”賈百川吧。
他出身于在一個中產(chǎn)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然而他并沒有做一個坐吃山空的啃老族,而是發(fā)憤圖強,在一個高起點上,要創(chuàng)造一個更高的成績。
終于,他成功了,他如愿以償,成為了“東霸天”。
之前,他一直刻意隱藏自己的實力,生怕被朝廷盯上,繼而被鎮(zhèn)壓消滅掉。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東霸天”的他,不再隱藏自己了,相反,他還要虛張聲勢,夸大自己的實力。
兩種看似截然相反的做法,其實是殊途同歸,都是為了保全自己。
如同農(nóng)民起義軍一樣,當(dāng)力量過于弱小的時候,朝廷對于鎮(zhèn)壓他們是毫不留情的;當(dāng)他們的實力可以與朝廷匹敵的時候,朝廷就會考慮邊打邊談;而他們的力量足以讓朝廷寢食難安的時候,朝廷只能委曲求全。
賈百川以前之所以要隱藏自己,就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無論是大宋朝廷還是金國人,都可以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的滅了他。
現(xiàn)在的瘋狂擴張,則是因為他已經(jīng)強大到,讓無論哪個接管山東的朝廷,都要慎重考慮了。一般的,其考慮結(jié)果,就是拉攏、招安。
自己越是強大,朝廷就越不敢動手。
有句老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很多人對這話都存在誤解,望文生義,以為這里的“魔”指的是“魔鬼”,以為這話的意思是“道法增高一尺,惡魔的力量就會增加一丈”,所以應(yīng)該繼續(xù)增加“道法”。
更有的人自作聰明,畫蛇添足,愣給人家改成“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實際上,這里的“魔”,指的是“心魔”。簡單說吧,就是人性的貪婪和永遠無法滿足的欲望。
此話應(yīng)該這樣理解:當(dāng)我們?nèi)〉靡欢ǖ某删椭?,就會面臨更多的困難和誘惑。
因此,才有“厚德載物”一說,就是要不斷地提高自己的境界,提升自己的格局,才能承載起更多的成就,面對更強大的挑戰(zhàn)。
在賈百川成為“東霸天”之前,他那番關(guān)于一統(tǒng)武林的慷慨陳詞,還只是癡人說夢,不過是高舉正義的旗幟,招攬像武材這樣的人才為自己服務(wù)。
當(dāng)他成為“東霸天”之后,他的心魔告訴他,既然可以“東霸天”,也就可以霸著東西南北中,霸著所有的天。做武林界的“皇帝”、“至尊”,又有何不可呢?
于是,他更換了自己的偶像。
以前的偶像是黑白通吃的秦瓊秦叔寶,秦二爺。現(xiàn)在,則是坐地分贓、二八下賬的“東西南北中”五路總瓢把子,單通單雄信,單五爺。
單雄信能做得,我賈百川如何做不得?
“東霸天”賈百川,終于把目光挪到了山東以外,不再滿足于東路,他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biāo):成為天下武林至尊!
在這個終極目標(biāo)的指引下,“東霸天”賈百川把耳目放得更遠、更廣,不僅隨時掌握著東路的江湖動態(tài),還廣泛搜集其他四路的江湖傳聞。很明顯,他要把魔爪伸向全國。
當(dāng)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當(dāng)他廣撒間諜大網(wǎng),意圖掌控全局的時候,“全局”也盯上了他。
于是,一盤更大的棋局,就此展開。躊躇滿志的“東霸天”賈百川,不幸淪為了一枚小小的棋子,并深陷其中,無法回頭。
那么,這盤棋背后的真正棋手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