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大殿中發(fā)生的一切,陸染秋是沒注意到的,他的思緒已經(jīng)在被沈錦蓉把他遞給奶娘的那一刻又當(dāng)機了…
“我靠,我好歹也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fēng)里根正苗紅的新時代進步男青年啊,不就是喂個奶嗎,咳咳,不想了不想了,咦,這宮殿怎么看上去有點寒酸啊…”陸染秋想著想著思緒又被自己那職業(yè)病給帶跑了…
看著眼前這個差不多百十平米大的房間,陸染秋感覺自己夢里似乎有了一些瑕疵,這房間…莫不是我夢里的娘是個不受寵的妃子?陸染秋看著這個只有一張紅木床,一方書案,一扇屏風(fēng),幾個書架,一些綠植和一個三腳香爐鼎的房間,不禁開始感嘆。
翠銀看著沈錦蓉蒼白的臉龐,知道她心中又是想起了當(dāng)年之事,連忙將陸染秋從奶娘手中抱過來,屏退眾人說:“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娘娘這邊我來伺候就是了?!?p> 一旁,翠銀抱著陸染秋,看著已經(jīng)魚貫而出的宮人,然后向沈錦蓉問:“娘娘,您覺得剛才高公公的話是個什么意思呢?翠銀怎么覺得他像是來跟您示好,又似乎話只說了一半呢?”
“咳咳,你道高輔機是什么人?他是天子近臣,只需要對陛下負(fù)責(zé)就好,再加上他又掌管整個內(nèi)侍省,便是皇后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的,這次派他前來宣旨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罷了。”沈錦蓉輕咳兩聲,看著空曠的大殿,從翠銀手中結(jié)過陸染秋緩緩的坐在床邊,語氣沉重地說道,眉眼中的憂愁更甚幾分。
“您是說,陛下他…”
“慎言!”沈錦蓉連忙打斷了翠銀的話,然后語氣嚴(yán)肅的對翠銀說“記住,在這深宮之中,若想要安然度日,就須得做個安靜的人?!?p> “是,翠銀知錯了?!?p> 沈錦蓉看著懷里的陸染秋,一時間思緒萬千的說:“唉,翠銀,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也一直將你當(dāng)做姐妹看待,只是在這高墻深宮之中,我們?nèi)羰窍肫狡桨舶驳幕钕氯?,就必須要懂得?jǐn)言慎行才是?!?p> 翠銀看看沈錦蓉,又看看陸染秋,點了點頭道:“是,娘娘,翠銀也還想陪著您看著小殿下長大呢。”
“是啊,我還要看著我的孩兒長大呢?!碧崞痍懭厩铮蝈\蓉低頭看了看,只見小陸同學(xué)安安靜靜的躺在她懷里,兩只眼睛睜的大大的,就像會說話一樣的看著沈錦蓉。
看著懷中的小娃娃,沈錦蓉心中憐意大起,逗弄著陸染秋說:“呵呵,孩兒是不是認(rèn)得我了,我是你娘,是一輩子都會保護你的人?!?p> 陸染秋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依舊當(dāng)做是一場夢,心道:“咳咳,咳咳…這個夢還真是真實啊,這都多久了,居然還不醒?算了,就當(dāng)免費看美人了,我盯…”
“咳咳,翠銀,我有些累了,你也伺候一天了,下去歇著吧?!鄙蝈\蓉方才生產(chǎn)完畢,又應(yīng)付了這許多事情,體力不支便想休息,說著便將陸染秋放在了靠里的位置,輕柔的蓋好被子,自己也躺下來。
“是,娘娘有什么吩咐便喚一聲,翠銀就在偏殿?!贝溷y幫著沈錦蓉躺下,想想也是一夜沒合眼,伺候起來難免出差錯,便退下了。
“誒誒,別走啊,怎么走啦,我還想多看幾個美人吶!”陸染秋看著翠銀走出去,覺得美人還沒看夠呢,便想要伸手去抓卻礙于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無法動彈,張口想要叫住她,卻發(fā)現(xiàn)發(fā)出的不過是一陣嬰兒的咿呀之語…
就在陸染秋為看不到美人而懊惱之時,身旁傳來一陣溫柔的女聲,陸染秋偏過頭去,只見沈錦蓉躺在他旁邊,柔和的目光中透著幾分擔(dān)憂的望著他:“孩兒可是不舒服了?”
“咳咳,雖說是夢,但到底人家剛生產(chǎn)完,又是我的便宜娘,還是讓她好生休息吧。”陸染秋似是做賊心虛,也不在吵鬧,閉上眼睛就要裝睡。
“呵呵,原來是困了,那便睡吧?!闭f著,沈錦蓉又幫陸染秋捏了捏被子,便也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陸染秋看著眼前美麗溫婉,依舊在沉睡的女子,囧囧有神的想著:“這一覺,我應(yīng)該是沒睡醒…”
“恩,沒錯,我一定是沒睡醒,繼續(xù)睡…”
沈錦蓉坐在床邊看著已經(jīng)睡了快一天的陸染秋擔(dān)憂地說:“翠銀,你說孩兒他是怎么了?都睡了快一天了,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翠銀在一旁輕聲安慰說:“娘娘,您放心吧,我問過好幾個其他宮中的奶娘了,沒問題的,只是小殿下貪睡了些,娘娘不必?fù)?dān)心,倒是您,才不過躺下兩個時辰,到時候小殿下醒了,您卻病了可如何是好啊?!?p> “可是…”沒等沈錦蓉話說完,陸染秋便睜開了眼,“孩兒醒了,可有不舒服?”看到陸染秋醒了,沈錦蓉趕忙將他抱起,輕聲詢問。
“啊???”陸染秋自然回答不了她的問題,畢竟他到現(xiàn)在還覺得自己在做夢呢,何況一個嬰兒又怎么可能回答她呢,若是真的口吐人言,怕是下一秒就要被當(dāng)做妖孽治罪了…
一旁的翠銀調(diào)笑道:“娘娘,您也太心急了吧,小殿下才能剛剛出生呢,如何能聽懂您在說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看著孩兒的眼睛,便覺得他似乎能知道我在說什么。”沈錦蓉當(dāng)然也沒指望陸染秋現(xiàn)在就能開口說話,只是看著陸染秋的眼睛總覺得他似乎真的能聽懂她的話。
翠銀又是一陣輕笑:“娘娘,您那是方才生產(chǎn)完畢,體力尚未恢復(fù)產(chǎn)生的幻覺吧,或者是您和小殿下母子連心也有可能,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您應(yīng)該多多臥床休息,若是陛下來了,看到您這番模樣,怕是要治奴婢的罪了?!?p> 沈錦蓉見陸染秋似無大礙,心也放了下來,再加上殿內(nèi)別無旁人,似是回到未出閣之前一般,與她調(diào)笑兩句:“你個小妮子,膽子越發(fā)大了,都敢調(diào)笑我了。”
“陛下駕到!”未待二人繼續(xù)說些什么,殿外傳來一陣唱和,二人當(dāng)下也收起嬉笑之意,恭敬地拜倒在地。
“參見陛下?!?p> 只見外間一名身高七尺有余,體型健碩穿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男子龍行虎步的踏入殿中,一把將沈錦蓉扶起道:“愛妃不必多禮,朕早朝時便聽聞愛妃為朕產(chǎn)下一子,心中甚是歡喜,只是礙于國務(wù)繁多,此刻方得空來看你,愛妃可怪朕?”
“謝陛下關(guān)心,國事為重,臣妾不敢打擾?!笨粗矍坝⑽鋫グ兜哪凶樱蝈\蓉的臉色卻是有些蒼白,抱著陸染秋的手,也是微微用力的抓緊了幾分。
“恩,這便是朕的孩兒?快讓朕看看?!蹦凶诱f著便從沈錦蓉懷中將陸染秋抱了過去。
沈錦蓉本是有幾分緊張的,但是看到男子將陸染秋抱在懷中,關(guān)愛之意也是盡顯無疑,懸著的心總也算是落了地。
男子抱著陸染秋坐到床邊,目光卻看著沈錦蓉慢慢的說道:“今天老宗正來找過朕了?!?p> “想來是為了給皇兒取名之事吧?!鄙蝈\蓉看著眼前的男子,袖中的手緊緊地捏在一起,竟是比她的臉色看上去還要蒼白些。
男子看起來似是隨意的說了一句:“恩,老宗正要按照祖制定下來的名字,叫陸建治,不過朕沒準(zhǔn)?!?p> “…陛下…”沈錦蓉張了張口似是要說些什么,只是還未說完,便被男子打斷。
男子語氣比方才重了些說道:“朕知道你要說什么,不過,朕不想聽!”
“可是陛下,這于禮…”沈錦蓉仍是張口想要說些什么。
“好了,錦蓉,朕有些累了,孩子就叫染秋吧,滿城飄絮高寒處,風(fēng)落梧桐盡染秋。這還是你當(dāng)年凌澗詩會上一奪頭名的佳句?!蹦凶诱f著便將陸染秋又遞回給沈錦蓉。
“明日我便會著人讓宗正府備注,余下之事你自不必?fù)?dān)心,安心休養(yǎng)就好,明日朕再來看你?!蹦凶诱f完,便大步離開了,絲毫不給沈錦蓉思索的時間。
“恭送陛下?!币慌匀匀话莸乖诘氐牡拇溷y連忙行禮道。
等到男子出了殿門,翠銀才長出了一口氣,起身略帶擔(dān)憂的看著臉色不太對勁的沈錦蓉。
“娘娘?”
“恩?”
“小殿下似乎尿了…”
“…”沈錦蓉這才察覺到,方才男子離去時,似乎身影有些狼狽…
沈錦蓉看著懷中眼睛睜的大大的,似乎在做鬼臉的陸染秋,嘴角形成一個淺淺的弧度,溫柔的看著陸染秋,絲毫不介意他身上的污物,緊緊地抱著他道:“染秋,染秋,你剛才是在幫娘嗎?”
“啊啊,???”回答她的依舊是一陣嬰兒的咿呀之語,不過手上卻明顯能感覺到陸染秋在襁褓中的掙扎。
沈錦蓉似乎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地喊道:“啊,娘倒是忘了,得給你換尿布…翠銀…”
“娘娘,我來吧,我怕您再不回神,小殿下就要哭出來了?!币慌源溷y早已準(zhǔn)備妥帖,調(diào)笑著便要伸手來抱陸染秋。
“不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