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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下無俗妻

木字號

將下無俗妻 霧里小溪 4072 2018-01-23 12:26:58

    次日,阮悠朱給師仲柯重新拿來了一套干凈的衣衫,并且比之前的更為華麗,阮悠朱纖細的手指滑過衣袖,微聲道:

  “這是百鳥祥云錦玉裙。”

  阮悠朱又打開一并拿來的幾個錦盒,一一說道:

  “這是金蝶珍珠步搖。”

  “這是鎏金點翠釵?!?p>  “這是玉蓮花銀簪?!?p>  “這是…”

  “等等!”師仲柯疑惑的看著阮悠朱和這些價值連城的首飾,“為何要把這些給我?”

  雖說長樂館日進斗金,這里的每個人都是錦衣玉食,可剛才那些哪樣不是價值連城,就連官家小姐夫人也不見得有這些首飾。

  阮悠朱只回眸嫣然一笑,拿起最后一個錦盒打開道:“這是雪青暗花絲帕,傳聞這雪青暗花絲帕由番邦人士秘制的香料侵染了三日三夜,百里可聞其香,并有迷人心智的奇效,但不知真假。”

  阮悠朱目光看著絲帕上角的一處道:“不過上面這朵暗花,卻是南鳳國最好的繡娘刺繡的,如此栩栩如生,我還是平生第一次見到?!?p>  阮悠朱把錦盒放到她眼前,“這些都是館主賞給你的,喜歡嗎?”

  師仲柯除了迷茫,就是疑惑,她來不過兩日,館主何故會給她這些,師仲柯淡然道:

  “你可知館主為何會賞給我?”

  阮悠朱神秘一笑,將絲帕輕輕的放到她手中,“在長樂館內(nèi),最不能做的事只有兩個,一是不能聽,二是不能問,無論觸犯了哪個,都是無法走出長樂館的?!?p>  “那…你又為何告訴我?”師仲柯知道,這些話阮悠朱原本可以什么也不說,但她相信阮悠朱是善意的。

  阮悠朱兩眼無神,卻像是藏著什么東西,在她玉嫩的臉龐上隱隱散著一種滄桑感,她如春花般的花容一笑,道:“因為我知道你需要知道這些事!”

  師仲柯覺得自己好像被阮悠朱一眼看穿,她收了收眸子,坐在銅鏡前:“多謝。”

  “不用謝我,”阮悠朱拿起了錦盒里的金蝶珍珠步搖,輕輕的戴在了師仲柯的頭上,她滿意的笑意道,“不過我奉勸你一句,長樂館,不是所有人都能活著出去的地方,該退則退,方能自保?!?p>  師仲柯透過銅鏡看到阮悠朱蕭瑟的面容,想必在她的身上定是發(fā)生了什么,而她的每一句話,都讓師仲柯不禁想挖掘下去。

  “是因為外面那些官員?還是因為館主?”師仲柯坦然自若問。

  阮悠朱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語氣犀利道:“如果現(xiàn)在你面前的人不是我,你馬上就能知道長樂館的人有多可怕?!?p>  師仲柯明顯覺察出阮悠朱對長樂館的畏懼,甚至像是被長樂館囚在牢獄中的奴隸,但越是這樣的人,師仲柯越是不會隨波逐流。

  人再懼怕又有何用,該自己苦的日子就要苦,師仲柯抬手將金蝶珍珠步搖摘掉,扔回錦盒內(nèi),冷霜般的黑眸夾雜著無所畏懼:

  “我見過比長樂館的人可怕千倍萬倍的人,我亦經(jīng)歷過生死,我最清楚寄人籬下,甘為卑奴的下場,其實,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p>  阮悠朱停滯了一會兒,在她眼里充斥著震驚,或許在長樂館內(nèi),她太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了,待師仲柯重新穿好了昨日的衣衫,她才緩過神,對師仲柯沉默一會道:

  “館主命你今日開始去木字號,你須小心侍奉,那里都是什么階品的門閥你該清楚?!?p>  師仲柯先是驚訝,也是一陣欣喜,木字號的人盡是朝中勢力門閥,不過她尚有懷疑,長樂館的館主十分怪異,她來第二日就讓她去了木字號,是不是太過于刻意了…

  阮悠朱帶著她繞過一個緊簇團花的大花園,中央是清澈的池塘,上面漂浮著幾片靜寂的荷葉,水面波瀾不驚,卻透著一股涼氣,鉆進師仲柯的脖后,她一陣寒戰(zhàn),聳了聳肩膀,繼續(xù)跟隨走著。

  所謂木字號,就是長樂館內(nèi)另外一個樓宇,果真各隨品級,這里的樓宇壯闊雄偉,透著王室身份的奢華,即使是走進來后,師仲柯的目光有意無意的都會好奇的看上幾眼。

  “低頭!”

  走在前面的阮悠朱突然低聲沖她說道,師仲柯下意識的就低下頭,許是她張望的太久,也忘了規(guī)矩。

  可當(dāng)一個綠衣女子攔住阮悠朱時,師仲柯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隨之而來的聽到的就是一個響亮的掌摑,師仲柯驚愕的抬頭看到阮悠朱白皙的臉上三道紅印,甚至透著血絲,這一巴掌著實用力!

  師仲柯趕緊關(guān)心問道:“阮姑娘,你怎么樣?”

  阮悠朱反而將師仲柯的手擋下,將她推后一步,她面色不改,語氣低聲對綠衣女子道:

  “悠朱見過眉嫵姑娘?!?p>  被阮悠朱稱為眉嫵的女子,就是剛才突然掌摑阮悠朱的綠衣女子,只見她盛服濃妝,云鬢花顏,金簪戴發(fā),身姿豐盈窈窕,也從骨子里透著媚態(tài),師仲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艷冶柔媚”四字,簡直太適合不過。

  不過師仲柯?lián)鷳n的看著阮悠朱的臉,本是圓潤如玉,現(xiàn)在有了瑕疵的白玉會怎么辦。

  眉嫵手帕擋住唇齒,發(fā)出一絲異笑:“如今憑你也能隨便進出這木字號了嗎?”

  “請眉嫵姑娘不要誤會,我是奉館主的命令而來的,事后必定離開,還請眉嫵姑娘通融一下。”

  阮悠朱沉頭恭恭敬敬的輕聲道。

  可是并沒有換來眉嫵的融通,眉嫵眼角一彎,目光移向阮悠朱身后的師仲柯身上,雍容雅步向師仲柯緩緩走去,這時阮悠朱再次擋在師仲柯面前,趕緊說道:

  “眉嫵姑娘,此人也是館主賞了步搖的,姑娘該是也清楚這步搖意味了什么?!?p>  眉嫵回眸臉色一變,眼色犀利:“你是想告訴我,她是你的新靠山嗎?”

  “悠朱沒有任何想法,還請眉嫵姑娘諒解,”阮悠朱拉住師仲柯的手腕繼續(xù)走,“如果沒有別的事,悠朱告辭了?!?p>  說完阮悠朱拉著師仲柯快步走了很久,師仲柯一直都能感覺到,阮悠朱的手變得冰涼,還有顫抖,只是不知道,她是在怕,還是在怒。

  “剛才的那女子是誰?”師仲柯忍不住的問。

  “木字號花魁,眉嫵!”阮悠朱沉了沉眸子,“也是門閥子弟的新寵,以后見了她,能躲就躲?!?p>  “你為何那般怕她?”

  師仲柯已經(jīng)知道眉嫵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越是這樣的女子,越是不能躲一輩子的,阮悠朱許久沒有回答她,想必她也猜到了。

  眉嫵大概就是她講的,長樂館內(nèi)可怕的人之一。

  “那你在長樂館算什么?”師仲柯像是拷問,阮悠朱眉頭緊皺,雙唇微微顫動,終究倒吸了一口氣道:

  “水字號花魁!”

  師仲柯淺笑,“我猜的不錯,你果然是長樂館有得一席之地的人物,館主為何送我來木字號,你也是知道原因的對嗎?”

  阮悠朱停下腳步,將師仲柯拉到木字號樓宇的一個無人來往的角落,這里甚至沒有掌燈的擺設(shè),只有一面被簾帳擋住的墻壁,在這之后是什么,令人心生膽怯。

  阮悠朱瞬間目光凝滯:“你看好了,這個簾帳后面很有可能就會出現(xiàn)你的名字!”

  只見阮悠朱揮袖一甩,偌大的簾帳嘩的一下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木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遍布滿墻,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個名字,師仲柯回眸不解問道:

  “這些人的名字,為何會被刻在這里?”

  阮悠朱目光移向師仲柯的頭上,眼底卻是那般凄涼:“她們和你一樣,都是被館主賞了步搖來到木字號的,如今都在亂葬崗?!?p>  說完阮悠朱猛地緊緊抓住師仲柯的雙肩,“館主要的是為他送死的女子,所以說長樂館是只進不出的煉獄!你知道了嗎?”

  師仲柯為之觸動的只有阮悠朱眼底的恐懼,她是在害怕,并且恐懼占據(jù)了一切,她就像是被人緊緊抓住的鳥,關(guān)了太久,已經(jīng)忘記自己可以飛了。

  長樂館!

  木字號!

  送死的女子!

  “呵呵,”師仲柯嘴角一勾,她握住阮悠朱顫抖的手,“我說過,我是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就不怕再走第二遭。”

  師仲柯抬頭仔細的掃過墻上每一個名字,她眼底如寒冬來臨,無法撼動的冰山:

  “該出現(xiàn)在這面墻上的人,不是我!”

  …………

  “來來來,再喝點,你酒量可不是這樣啊!”

  “今天難得獨孤家小將兄來逛長樂館,我們可要不醉不歸!”

  “是啊,獨孤兄,你也快賞個臉呀,還是嫌我們的酒不夠好啊?”

  獨孤朗一人倚在搖椅上晃晃悠悠的看著窗外,陽光灑在俊朗的臉龐上,他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擺擺手:“我爹都給我禁足了,我可是偷跑出來的,這要是再喝了酒回去,你們明天就給我收尸吧!”

  一個藍衣華服的男子掃興的放下酒杯,“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能頂了護國大將軍家規(guī),不過獨孤兄,你怎么來了長樂館了?”

  “對啊,聽聞你昨日還當(dāng)眾和兵部侍郎的馮夫人定了個三日之約,到底是真是假?”另一個獐頭鼠目的黃袍男子饒有興趣的問道。

  獨孤朗長嘆一口氣,“那馮夫人都跑到我爹那告狀了,還能有假?”

  隨后引來一陣哄笑,黃袍男子名為洪空,他一敲折扇,鼠眼一瞇道:“哈哈,可我怎么聽說,你是救了一個姑娘啊,到底是哪個姑娘能引得你這般出手?”

  “哪有什么姑娘,路見不平罷了?!豹毠吕屎拇鹬?,他心里卻門清,這不可一世的洪空,仗著宮中有個正值恩寵的親姐姐洪昭儀,一向是無法無天,不怕官招惹人的貨色,他在長樂館猶如比自己家都親切,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得到的消息自然水到渠成。

  “哎,獨孤兄不好意思說沒關(guān)系,我可把人給你帶來了,也讓我們大家開開眼,見識一下嘛?!?p>  說完,洪空拍了拍手,房間門打開,先進來的是一個打雜的小倌,恭敬道:“公子,人已經(jīng)帶來了?!?p>  小倌退讓,師仲柯掩映生姿的曼妙身姿款款走進來,她氣若幽蘭,一肌妙膚,透著她獨有的韻味。

  阮悠朱將她帶到這個房間門后就沉默離去,她知道阮悠朱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想要說的都告訴她了,她能否在木字號好好留下來,還要看她的造化。

  所有人見到師仲柯的人都是眼前一亮,兩眼放光,洪空驚訝笑道:“哈哈…獨孤兄果然眼光高,難怪會家中禁足時也來長樂館!”

  “行了你們幾個,哪有什么女子…”獨孤朗昏昏睡意,根本就想也不想。

  師仲柯不禁側(cè)眸悄然看了眼背對她坐在搖椅上的男子,他的聲音很熟悉,像是昨日的獨孤朗,他怎么會在這?

  藍衣華服的男子道:“獨孤兄既然不認,那這美人我們可就收了!”

  師仲柯向說話的藍衣男子看去,一臉狡黠之色,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主,獨孤朗竟然有這等朋友。

  洪空和藍衣男子對視笑了一聲,洪空起身:“如此甚好,老方法,咱們玩?zhèn)€游戲,如果她能猜出本公子把折扇藏在這個房間的哪個地方,本公子自罰三杯,如果找不到…”

  洪空壞笑,對師仲柯道:“那美人可要失去這纖纖細指了,還有哦,你只能猜三次,每錯一次,剁下一根手指!”

  師仲柯立即全身緊張起來,這折磨人的法子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并且這拿人不當(dāng)人的門閥子弟,就是墻上刻有名字女子們的兇手,沒想到,她剛來這里,就見識到了。

  她幽然眸色抬起,淡定自若道:“公子有如此雅興,不如我們再加點別的?”

  洪空來了興致,“哦?這我倒是頭一次聽,你還想玩點什么?”

  “答案我只會告訴公子一人!如果公子認為不對,一雙手都是您的!”

  “好!”洪空一聽,激動的一口答應(yīng),因為師仲柯的條件太符合他的胃口。

  此時在窗前的獨孤朗睜開眼睛,完全散盡了困意,他眉間微微笑意,他倒是想看看,她的膽子到底有多大,這個游戲,她想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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