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走遠后，小賢瘋狂的揮舞著扁擔驅(qū)趕惡狗。
五條惡狗像發(fā)了瘋的柴狼，在小賢周圍打著轉，小賢變換方位躲避。
一個不小心，小賢小腿被惡狗叼了一口，重心不穩(wěn)，摔了一跤。
直到來了幾個村民，撿起石頭，朝狗扔去，這幾條狗見有石頭飛來，一下子就跑沒眼了。
小賢看了看小腿上的傷口，兩股鮮紅的血液蓋住了惡狗的牙印，真是疼啊。
他掙著挑起水，佝僂著身子，一瘸一拐的向著師傅家走去。
還沒到師傅家門口，馬少學和馬玉林拿著棍子已經(jīng)在迎接他的路上了。
見到小賢留著血的腿，玉林心里一顫，趕緊跑過去，從小賢的肩上搶過扁擔，抗在自己肩上。
“都被咬成這樣了，你怎么還把水挑回來？肯定是疼死了?！庇窳衷捳Z有些責怪，但更多的還是擔心。
馬少學見小賢的小腿上的傷口，立馬把他扶進院子里，用蒲扇把爐火扇得通紅。
玉林則忙了起來，先是從廚房拿了一把竹筷和兩塊毛巾，然后按照父親的要求把筷子扔進爐子里，再將一塊毛巾打濕，擦了擦小賢的傷口，另一塊毛巾則卷成柱狀，示意小賢咬在嘴里。
馬少學抓起兩支一端燒得通紅的筷子，握在手里，舉到胸前，用嘴吹滅了火苗子。抓起小賢的小腿，說了句：“咬緊了”。
接著將燒紅的筷子，按在小賢的傷口處，一股糊臭伴隨著清煙飄了出來。
烙焦的小腿黑呼呼的，玉林在小賢傷口上涂了一些家里常備的藥膏，進行了簡單的包扎。
傷口處理好后，小賢的眼淚早就流干了。
……
早飯過后，馬少學和玉林進山去采藥，留下小賢一整天都在院子里一瘸一拐的晃蕩著。
雖然瘸著，但小賢也沒有歇下來，清理院子，整理屋子，小賢用心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完。
待師傅和玉林回來前，又做好了晚飯，等待師傅和玉林回來共進晚餐。
晚飯過后，馬少學整理著采回來的藥材，小賢和玉林則跟在旁邊認真觀學。
第二天早晨，小賢早早的爬了起來，懷里揣著準備好的三五個頑石，瘸著腿陪玉林去挑水。
說來也奇怪，往后的半個月，在挑水的路上，小賢和玉林竟然沒有再遇到惡狗阻道。
半個月來，小賢的傷也好差不多了，自己對馬蹄灣和師傅家也熟悉很多。
馬蹄灣的人，大多數(shù)都靠種點谷子、紅豆之類的過日子，但因為靠鎮(zhèn)上近，有的人家會種些青菜，養(yǎng)只老母雞下幾個雞蛋，拿到鎮(zhèn)上倒賣，然后補貼家用。
馬少學家因為祖上是郎中，之前都是靠馬德陽行醫(yī)過日子，偶爾采些中草藥拿到鎮(zhèn)上去賣，日子也還過得去。
馬德陽走后，家里留下馬少學和小玉林，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少了，家里的生活來源變成了采藥為主，看病為輔。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五年，這些年來，小賢在師傅家，飯吃得飽了，個子也長高了不少。
五年來，小賢早已將馬家的幾服藥記得爛熟于心，只是現(xiàn)在的情況，這幾服藥也派不上什么用場。
想到自己尚沒有什么好的出路，加上師傅和玉林對自己格外的好，索性就把這里當自己家住了下來。
……
七月的一天，馬家灣的媒婆張嬸來師傅家提親，在玉林滿18歲以后，這已經(jīng)是第六次有人來提親了。
有人來提親，馬少學感覺特別高興，畢竟這些年來，自己一個人又當?shù)之斈锏?，把玉林拉扯大，他自己也確實不容易。
還有小賢再過三個月也滿十八歲了，兩個孩子都成年了，這日子也總算有了新的起色。
不過對小賢來說，有人來提親，在小賢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說到底其實他的心理還是希望玉林不要答應任何人。
小賢感恩師傅父女五年來對自己的照顧，但他又覺得自己配不上玉林，所以他的心理時常陷入矛盾。
帶著這種矛盾，小賢獨自進山采藥了，對這個快成年的人來說，進山采藥的活已是熟門熟路了。
小賢背著藥簍子，從這個山頭走到那個山頭，只為采到一些珍惜的藥材。
也許是今天的心情比較復雜，小賢在采藥的途中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被草叢中一條小黑蛇咬了一口，他才反應過來。
腿被蛇咬了，小賢一把抓住蛇尾巴，往遠處一甩，坐下身子，從衣服扯下一個條子，扎在傷口上面。
然后低下頭，一口一口的對著傷口吸了起來，吸完毒血，小賢的頭有點暈乎乎的，搖搖晃晃的朝著鎮(zhèn)上走去。
一路上他想起父母去世時的樣子，他想起留在李家溝的小虎，想起剛來馬蹄灣時被惡狗咬的日子，想起五年來每天陪著師傅和玉林進山采藥的日子。
他感覺自己頭越來越沉，越來越暈。
他不停的暗示自己，這么多年了，自己也挺過來了，要死的話，老天爺也不會讓自己活這么久。
“這點小毒不要緊，我會活下來的。”
小賢開始自言自語。
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暈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橋洞下面，他抬頭一看，有一個五十出頭的老乞丐，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熬著化來剩飯剩菜。
小賢心里明白，是這個老頭救了自己。
見小賢醒了，老頭笑呵呵的說：“小兄弟，命可真硬啊，要是你再不醒，我都準備把你埋了?！?p> 小賢心里一緊，問老乞丐：“老大爺，這些年，你埋了多少人了?！?p> “七八個了吧，都是些可憐的人，走了都沒人收一下，不過幸好是遇到我了，埋在這橋底下，風刮不著，雨淋不著。”老乞丐隨口這么一說。
小賢苦笑一聲，接著問：“有沒有中途活過來的”。
“有啊，你是第一個，還想著埋了你，你身上的這些衣服能給我換口熱酒。”說這話的時候，老乞丐有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