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剛?cè)嵯酀?/h1>
武承嗣還未接話,李顯突然開口插了一句話道:“母親說的極是。這里沒有項羽,也沒有劉邦,更不是鴻門宴,所以不存在什么暗殺。不如讓武承嗣把舞姬叫上的腳鐐給取了吧?!?p> 武承嗣轉(zhuǎn)向李顯冷笑道:“太子仁慈,不過凡事都有個萬一。我想當(dāng)年項羽自刎于江邊的時候,應(yīng)該很后悔他沒有讓項莊在鴻門宴上殺了劉邦吧?若是給他‘第二次’機會,不知道歷史會不會改寫?”
武承嗣說話的時候,故意將“第二次”咬字咬得很重。
李顯聽出來了,他是在提醒自己,上次唐敏濤沒能用舞劍殺了李顯甚是可惜,這次他李顯可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
“可惜啊,這世上沒有后悔藥,歷史就是歷史,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書寫?!崩铒@不甘示弱,高聲說道,“項莊舞劍這回事有沒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后來漢高祖劉邦統(tǒng)一了天下,后來才有了‘文景之治’?!?p> 李顯的一番話說的武承嗣啞口無言。
這一切,都被武皇默默看在眼里。
“舞劍就舞劍,哪兒來那么多廢話!”武三思喝道。
武三思說著對武皇行了個禮,啟奏道:“姑母,三思到獵場來,不是聽人拽文的。陛下開創(chuàng)皇家狩獵之風(fēng)氣,就是希望后世子孫不僅精通文治,還要驍勇善戰(zhàn),善于騎射、武功。既然舞姬已經(jīng)來了,光看她一個人舞劍,倒成了觀賞花拳繡腿。不如讓在場出一個人,與舞姬比試,在實戰(zhàn)中見真招,豈不更好?”
武三思的一番話,道明了武承嗣的來意。
比試?
眾人看了看場上的柳五娘,這位舞姬雖然嫵媚動人,但是眉眼之間有股子英氣,看起來十分不好對付。
“你看她小腿上的肌肉,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太平公主拿扇子捂著嘴對李旦說道。
李旦點了點頭,“我看這女郎的氣質(zhì)不像什么舞姬,倒像是江湖上的游俠兒?!?p> 許伯彥急得手心里全是汗,武三思居然提出要人和柳五娘比試?柳五娘雖然武功不弱,可她帶著這么笨重的一條大鐵鏈子,還沒比試,天時地利人和就都輸了一大截。
武承嗣得意地拿手一指茍勛,道:“方才茍大人如此神勇,不如再獻藝一回,讓我等開開眼。”
茍勛鼻子一歪,嘴里哼出一股不屑之氣:“不好意思,鄙人的‘打狗棍’,只打狗,不打女人!”
“我來!”
就在這時候,許伯彥挺身而出,自告奮勇。
他實在擔(dān)心柳五娘的安危,他想借比試的機會,上前悄悄問一問情況。
“許大人愿意助興,自然甚好,那接下來就看許大人的了!”武承嗣正中下懷。
許伯彥慢慢站起身,李顯將隨身佩劍扔給他,許伯彥伸手懸空接住。
大帳里,只有皇子和武家人可以隨身佩劍。
許伯彥的劍在赴宴前,就被侍衛(wèi)們收走。
武承嗣也拔出自己隨身的瑯琊劍扔給柳五娘,武承嗣這個人為人極為狠毒,所以他隨身的瑯琊劍不僅鋒利無比,劍上還閃著一縷幽幽的青光,看起來應(yīng)該是淬過什么劇毒。
“那就開始吧!”武承嗣簡直都迫不及待了,哼,許伯彥,鄭燦他們回來的時候早就把柳五娘的事說了,這回看你怎么辦?
武承嗣把柳五娘從尼姑庵綁出來的時候就威脅過她,如果不能殺了李顯,那她就別想活。
“且慢?!痹S伯彥不卑不亢地攔住武承嗣。
“怎么?許大人怕了?”武承嗣一揚眉。
“哼,我許伯彥的字典里沒有‘怕’這個字,我只會畏懼,畏懼武皇的智慧,畏懼廬陵王的威嚴(yán)。至于你——”許伯彥鄙夷地笑出聲,“我該畏懼你什么呢?哦,對了,畏懼你的殘暴,畏懼你的野心,畏懼你的沒有底線!”
許伯彥的一番話把武承嗣的鼻子都氣歪了,他竟不知道李顯手下的人不僅武功了得,還各個都是吵架高手。
“好了。不就是舞個劍嘛。”武皇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平時在朝堂上要聽那些文官你彈劾我我彈劾你,好不容易逃出來狩獵,這幫人還不消停。
“員外郎,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如果不想比試,朕也絕不勉強?!蔽浠食雒娲驁A場道。
許伯彥轉(zhuǎn)向武皇一個欠身,行了個大禮,回道:“陛下,臣并不是不想比試。而是臣在家中舞劍之時,賤內(nèi)多用琵琶彈奏《將軍令》或是《霸王卸甲》伴奏,以歌相和。今日突然沒了配樂,臣有些不習(xí)慣?!?p> 武皇聽了許伯彥的話,有些不悅的容顏立刻舒展開來,“你倒是和朕想到一塊兒去了。朕老了,聽見那些打打殺殺的聲音就心寒。婉兒,你去請樂師來,彈一曲《霸王卸甲》給大家助助興?!?p> “是,陛下?!?p> 不一會兒,樂師就位。隨著奏樂的開始,柳五娘先是下腰挽了一個劍花,然后一個挺身,執(zhí)劍劃了個“人”字,隨后舉劍向上一挺,整個人繃得直直的,顯得十分挺拔。
“先柔后剛,剛?cè)嵯酀!崩畹c了點頭,表示贊許,“這舞姬倒是個懂劍之人?!?p> 太平公主笑著又飲了一杯酒,打趣李旦道,“我以為幾年的幽禁早已消磨了哥哥的意志,哥哥現(xiàn)在對什么都喪失了興趣。誰知道區(qū)區(qū)一個舞姬,既然值得你這么感興趣,看來哥哥尚未脫俗?!?p> 李旦笑道:“如今,你哥哥也就愿意做個欣賞歌舞的富貴閑人?!?p> 李旦和太平公主的對話被武皇和李顯聽在耳朵里。
許伯彥見柳五娘開始出招,便也執(zhí)劍而起,先來了個白鶴亮翅,隨后將手中的寶劍“唰唰唰”耍得眼花繚亂,整個人圍著柳五娘繞了一圈兒。
“你怎么會在這兒?”許伯彥借著《霸王卸甲》的琵琶聲,悄聲問柳五娘。
“武承嗣把我綁來,他要我刺殺李顯?!绷迥镆粋€后空翻,隨后用劍往地上一撐,來了個雙腳高空倒立開叉,然后整個人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擺了個童子拜月的招式,一連串的動作很是好看。
許伯彥皺了皺眉,看來武承嗣還是不死心,他邊轉(zhuǎn)動手腕,當(dāng)著眾人的面來了個星隕五殺,然后將劍穩(wěn)穩(wěn)地接在手中,邊思考著怎么對付武承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