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感覺到一陣溫暖，一如八年之前她奄奄一息趴在地上，那個青澀的少年將其抱入懷中輕撫。
“好可憐的小狐貍。”這話，也與八年前一模一樣。
是回光返照？
“誒？是你？！”
“是你們……”
“呵呵，沒想到啊，當日你不能拜入仙門，如今卻與妖為伍，真是可笑至極，速速滾開，當日黎震之死害得我們被師尊斥責，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
聽著這段對話，小靈顫顫巍巍地睜開眼，云楓的臉模糊地映入眼簾，距離那么近，近到她一抬頭便能夠觸及。
“兩位在這青丘山追殺一只小狐貍，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既已是仙長，又何必與一只狐貍過不去？”云楓已然沒有了當日見到兩人之時的那份忌憚。
男子冷哼：“一只狐貍？那是狐妖，剛剛殘害了幾十條人命！”
這男子說話之間手中彈出一道靈力，靈力打在小靈身上，小靈身子一顫，當即被強行幻化成人形。
云楓懷中忽然多出了一個少女，他瞳孔猛地一縮，手臂也明顯一震，差點將這少女拋出去，可當他看清這少女的面孔之時，失口驚道：“是你？！”
“我……”小靈氣若游絲：“我沒有……害人?！?p> “呵呵，殺了這只妖，我便不怪罪你頂撞，如若不然，我今日便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沒教養(yǎng)的廢物！”男子揚起頭，玩味地看著云楓。
云楓并未回應男子，而是低頭看著小靈，小靈已經(jīng)再沒力氣說話，可從她的眼神便能看得出其心中想說些什么。
淚水，如珍珠般落下。
他那般憎恨妖魅，會相信嗎？
“云楓，她滿口是血，這便是殘害村民的證據(jù)，我親眼所見它害了人之后逃竄至此，殺了它，是你證明自己的機會?！鄙倥?。
云楓看著小靈滿口的鮮血，抬起手，輕輕擦拭著她的嘴角，而后起身，眸中閃著寒芒。
小靈……緩緩合上了眼，她從云楓眸中看出了殺意，便也料到了自己的命運。
可就在她以為云楓要動手之時，卻忽然聽見云楓那若有若無飄來的幾個字‘小靈……真的是你……’
小靈瞪大了雙眼看著云楓，八年了，本以為他早已忘記，卻沒想到他竟然一直都記著！
“小靈說沒有害人，那么她就是沒有害人?！痹茥骱杖晦D(zhuǎn)身：“我再問一次，這一身傷，是你做的？”
男子一怔，本以為云楓要動手殺狐妖，卻沒想到他竟然膽敢反過來質(zhì)問，腳下步伐一動，朝著云楓便是一劍砍去：“小廢物，你找死?！?p> 云楓抬劍，縱使對方一擊迅猛，卻在將軟劍提升至十倍重量之后接下。
“廢物？當日我殺了黎震，若非靈根被吸取，已然入了仙門，你憑什么張口閉口叫我廢物？”云楓軟劍一甩擋在小靈身前：“今日我在此，那么我死之前，誰都別想動她！”
“哈？哈哈哈哈，你還當真以為自己能殺了黎震？當日若非我暗中將黎震殺死，就憑你那點實力，想殺黎震？？敢與我動手，你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男子譏笑著手掌猛地握劍，在那劍身之上便泛起了一陣淡淡的靈光，將靈力附著與劍上，還未出劍，就已經(jīng)給人一種威壓。
云楓心神猛地一震：“黎震……是你殺的？！”
“黎震不死，我云家不會如此，你殺了黎震，卻要由我云家上下幾十條人命來背負這一切，仙長？你也配這兩個字？”云楓手臂顫抖著，青筋暴露：“天高地厚？那便不知天高地厚好了！”
少女眉頭一蹙：“師兄，我們不能殺凡人，這是師門的規(guī)……”
然而就在這少女話音未落之時，男子已然一劍刺出，直奔云楓腹部，這一劍之快，如狂風侵襲眨眼而至，云楓還未捕捉到劍刃所在，卻已經(jīng)被刺穿了身體，可與此同時，云楓當頭一劍劈下，那男子輕蔑地看著云楓，抬起手，迎著云楓這一劍而去。
“廢……”
“五、千、倍?！?p> 那男子臉色驟變，滿是靈光的手掌瞬間被斬斷，他都還沒來得及躲閃，身體直接被這一劍劈成兩半，云楓一把將自己腹部的長劍抽出，朝著地上猛地一砸。
“呵，天高地厚？”
“你、你……”少女指著云楓說不出話來，她一邊后退，一邊警惕地看著云楓，見云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她轉(zhuǎn)身便逃，直到此刻她都頭皮發(fā)麻，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云楓不過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一劍直接將師兄劈成兩半？
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
云楓縱然此刻血流不止，卻仰頭大笑著，原來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眼前這便宜死掉的男子而起！只是殺了他之后，云楓心中卻沒有半點快意，他轉(zhuǎn)身看向小靈，小靈的氣息已經(jīng)越來越弱，不過是這么一會的功夫，她脖頸血流不止，整個身體都躺在血泊之中。
“小靈，我，我?guī)湍阒寡！痹茥骷泵⒓抑邪档缼С鰜淼慕鸠徦幦鲈谛§`脖頸。
然而自己情況如何，自己心中明了，小靈知道傷勢太重，血流不止的不僅僅是脖頸，還有背后那一道入骨的傷痕，她嘴唇顫動著，似是想要說什么。
云楓忍痛跪在地上，側(cè)頭探去：“慢慢說，別怕，我在呢?！?p> 就在此時，小靈渾身閃爍著藍光，她忽然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只手摟住云楓脖頸，咬破自己舌尖，雙唇緊緊貼在云楓嘴上。
咕嘟……咕嘟……
云楓感覺到血液流入自己身體，在他都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切之時，只聽見‘噗嗤’一聲，他急忙抬頭，而此刻，小靈那另外一只血淋淋的手伸來，上面抓著一顆閃爍著水藍色光芒的妖丹，再一看她的身體，丹田處一個肉眼可見的窟窿不斷往外淌著血。
她體表淡淡的藍光開始潰散：“云楓，我若死，千年修行盡廢，服下妖丹，你可修煉，他日若能……”
“小靈?。?！”云楓緊緊地抓著小靈那血淋淋的手：“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