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嬈作為侯府長女，自小便在陳姨娘的灌輸之下，養(yǎng)成了一個心高氣傲的性子。
認定了她將來的夫婿，必然要是人中龍鳳。
并且，趙晴嬈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不斷地說服自己“蟄伏”在了鐘氏與趙晴如底下。
想到這里，趙晴嬈吐了一口氣，安慰陳姨娘道：“娘。如今的局勢，你只管好生地將腹中孩子生下來?！?p> “若是個哥兒，將來咱們必然還有翻身的機會！”
趙德憲膝下可就一個獨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錯，將來侯爺?shù)奈恢秘M不是落到了她們這邊來？
人性的貪欲的無限膨脹，大抵不外如是。
大約趙晴嬈與陳姨娘也并沒有去想過。倘若未能得逞，結(jié)局又會如何。畢竟夢想中的利益，實在是太過誘人了一些。
五月初二的那日夜里，空氣十分悶熱。
趙霜凝用過晚膳回到屋子里以后，不住地用扇子扇風。
“這才剛過了五月，怎么就這么快熱起來了?！壁w霜凝有些煩躁，想到還有漫長的一整個夏天，心情就難免糟糕幾分。
張媽媽在旁，也拿了扇子幫著趙霜凝扇風道：“姑娘且再忍耐幾日。約莫這幾日的工夫，冰盆就該送過來了?！?p> “嗯?！壁w霜凝點點頭，便將手上繡著蝴蝶的團扇放下了。
好在穿到了大戶人家里頭，還有冰盆可以解暑。不然沒有空調(diào)與電風扇的日子，可還真是讓人難受。
“張媽媽?！壁w霜凝休息了一會兒，心情平定了以后便道：“昨日我去幽國公府上的時候，見到了沈家的妹妹?！?p> “哪個沈家？”張媽媽先是一愣，隨后似乎想到了是誰，便問道：“從前戶部侍郎沈家？”
趙霜凝點點頭，糾正道：“如今不是戶部侍郎了，而是戶部尚書?！?p> 張媽媽顯然也有些吃驚，可旋即還是適應(yīng)了過來。
從前的尚書沒了，是該換個新的上去的。不過…從前沈家倒是與自己家里十分交好就是了。
“張媽媽對沈大人可有什么印象么？”趙霜凝繼續(xù)問道：“我總覺得，當初那事兒應(yīng)該和父親仕途上的事情有些關(guān)系才是?！?p> 當初的事，太像是要殺人滅口了。并且唯一的可能，便是仇殺。
但根據(jù)趙霜凝所知，她父親在朝野之間的口碑一向很好，也從未得罪過什么位高權(quán)重的事情。
可戶部到底掌握天下銀錢，實在是一個緊要的缺口。被人盯上，也是在所難免的一件事。
“沈大人…”張媽媽想了想，遲疑了片刻才道：“其實當初左右侍郎兩個，老爺最倚重的還是右侍郎梁大人了?！?p> “至于左侍郎沈大人，雖然也是老爺?shù)男母?。但老奴私底下偶然聽老爺和夫人說話的時候說過，右侍郎梁大人實則更得老爺?shù)男摹！?p> 趙霜凝心中一跳，問道：“那如今，梁大人可還在朝中？”
張媽媽卻是搖頭，回答道：“梁大人年初時犯了事，已經(jīng)被貶謫到浙江去做僉都御史了。”
說來，張媽媽對此也頗為嘆息。老爺當年說過，梁大人梁有才為人性情耿直，乃是真真正正的“有才”。
雖然其人變通上稍稍差些，但政治上一絲不茍的秉性，卻讓人十分欣賞。
年初時候犯事，竟是和一件貪墨的案子扯上關(guān)系。好在牽扯并不十分嚴重，才從正二品的侍郎貶謫為了正四品的僉都御史。
“梁大人犯事了？”趙霜凝想起記憶中那個宛如“黑面神”一樣剛直不阿的人，第一反應(yīng)便是不相信。
他那樣的人若是都貪墨，那這滿朝文武可就沒一個干凈的了。
這件事！必然有問題！
說不定…連帶著那個新任戶部尚書沈追，都知道些什么。
“老奴當時也不相信?！睆垕寢尷^續(xù)說道：“但年初時那一場貪墨的案子實在是鬧得很大，連帶著朝廷上許多身居要職的官員都跟著遭了秧?！?p> 趙霜凝沉思著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懲治貪污腐敗固然是好事。但若是有人借著這個機會，想要清洗吏治而打壓異己，怕也是一件其心可誅的事情。
“張媽媽，吩咐幾個得用的人，跑一趟浙江?！壁w霜凝吩咐道：“一定不要扎眼，最好是讓底下鋪子里的人打著采買的旗號過去?！?p> “過去以后，打聽一下關(guān)于那位梁大人的消息。也不必和他聯(lián)系，只暗中進行就好?！?p> 她要弄清楚，當初事情的關(guān)節(jié)到底在哪里。
張媽媽心知此事的重要性，當即也沒有再耽擱，忙不迭地也就吩咐了下去。
翌日一早，便是趙晴嬈的及笄禮。
趙霜凝作為妹妹，自然是要列席。一早起來梳洗打扮，穿著雖然素凈但卻散發(fā)出少女原有的青春，看著眉眼靈動，讓人眼前一亮。
“即使是姑娘還在孝中，并不怎么打扮也光彩奪目呢?！卑⒅橛锰茨臼嵴谑崂碲w霜凝的一頭青絲，看著銅鏡中的人也忍不住發(fā)出這樣的感嘆來。
趙霜凝付之一笑，卻也不可置否。
有些美原本就是天生的，也不必遮遮掩掩。
及笄禮，是在鐘氏的茗香居里舉行的。到底鐘氏是嫡母，庶女的及笄禮，少不得也是出席和操心幾分的。
省得到了旁人的眼里，落得一個苛待庶女的名聲。
趙霜凝到茗香居外時，已經(jīng)見到不少與安陽侯府交好的人家已經(jīng)過來了。
鐘氏正熱情地領(lǐng)著趙晴如到處招呼著客人，見趙霜凝過來，也仿佛當做沒瞧見一般的。
趙霜凝倒是毫不在意，一下子就找到了人群中的趙晴湘。
趙晴湘與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姑娘正在游廊底下說著話，言談之間倒是帶著笑意，顯然也是極為開心的。
“四妹?！壁w霜凝走過去打了個招呼，趙晴湘與那姑娘便齊齊將目光都投了過來。
“三姐姐?！壁w晴湘頓住話頭，停下來看著趙霜凝，介紹道：“這是于姨娘娘家的姑娘，于秋檀?！?p> 于姨娘出身小門小戶，到底也算是個官宦之家。趙晴湘與于秋檀來往，倒也不存在什么說不說得過去的問題。
“趙姑娘好。”于秋檀也緊跟著打了個招呼，不過話語之中難免多了幾分緊張。
到底出身不高，在面對“身份尊貴”的趙霜凝時，難免是要緊張幾分的。
“于姑娘不必這般客氣，叫我凝姐姐就是了。”趙霜凝有意放低了姿態(tài)，并不想讓氣氛變得那樣拘謹。
“凝姐姐。”于秋檀也算是知禮懂得變通，未見一絲一毫忸怩的神色。
而趙晴湘私底下也沖著于秋檀擠眉弄眼，那意思似乎是在說：瞧，我就說我三姐姐很好相處吧。
幾人談話之際，便有丫鬟過來稟報道：“三姑娘、四姑娘、于姑娘，及笄禮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