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得和徒竇商量商量。心中有點慌張,月曼新得的這個頭飾可是用純銀打造而成的,當然邊緣處還鑲嵌了些小小的寶石,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居然隨手就把銀飾捏到變形!
這事要是擱平常,怎么說都是不可能。使足力氣或許可以,關鍵是我剛才捏那個小零件時都沒使力氣……
這個小零件該不會是以次充好拿紙張充數(shù)吧?
還是它才是月曼要找的東西?
從地上撿起它,好一個光芒耀眼的小物件,只見它的表面是銀質(zhì)磨砂,這種工藝應該是鍍銀,試著展開時觸手皆為錫箔紙一樣的手感,看著很輕薄但想要把它完全展開卻十分不易,錫箔紙易折損,它也易折損,只能輕輕地嘗試著一點一點慢慢展開,就算放在馬車中的窗框上也不能保證它一定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月曼坐著沒動,我則蹲在馬車中間把它放在腳底踩著的硬而平整的木板上把它平鋪在上面。
它的內(nèi)層依舊光芒璀璨,隱隱約約閃爍著寶石般耀眼的光芒。看來這個小物件一定大有用處,也必然能恢復到最初的模樣。如此“豪氣沖天”的傳信方式!這難道是月齊的手筆?
月齊從商多年,即使是在京城提起他的名字也幾乎無人不曉,更別說這城郊的奇虎山。可是剛才觀主師傅似乎話中有話一樣提點月曼,這話中之話自然不可能是指如此物件居然是兄妹之間互相通信的優(yōu)質(zhì)載體,這樣子好費事哦,難道月曼和月齊一年內(nèi)的見面次數(shù)不超過五次?他們二人可都還沒成婚呢,每月例行的家庭會議就有兩次,所以月曼的這位朋友一定非富即貴?;ネㄐ囊舛既绱舜筚M周章,這個物件的結構又十分巧妙,大概能猜到寫信人心思之細膩精妙。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詩經(jīng)·月出》”
“綠絲絳一別,心中已掛念千萬次。一想到你那出眾的容貌,就思念;一想到你那得體的舉止,就思念;一想到你那愜意的神態(tài),就思念。明月皎皎,我心悠悠,月末城南,菩薩蠻候。”
真的是想象不出那位男子是怎么把這么小的字篆刻在這一朵不怎么大的“勿忘我”之上的。
意思倒是挺簡單,他見著月曼就覺得歡喜,邀她于本月月末在京城城南那邊的菩薩蠻一會。
菩薩蠻不是一處花園嗎?似乎是一處私家園林,只不過是和主宅分開的獨立庭院,忘記是城南哪一戶人家的了。
看這些話的意思,月曼和他剛認識沒多久,他想約月曼見面居然一路跟著她,到奇虎山,到道觀,然后他應該和我們一樣讓大雪困在觀中數(shù)日,雪消融之后他就下山了,只留給月曼這樣一封別致的“言情信件”。
若有似無,迷霧重重,恰當?shù)臅r機最適合的還是這種一派朦朧的景象。情未深,思念尤甚。
不就是想約月曼見個面嘛!
這番話說得月曼心里一定美滋滋的!
如此精致的一張紙,該怎么遞給月曼呢?手指微動紙張就會彎折,沒辦法恢復原狀。月曼試了試也沒找到讓它恢復到原先的那個銀光閃閃還隱約帶著珠寶色澤的一樣頭飾中的小物件的模樣。
這樣的紙張制作工藝之前從來沒見識過,而且這張“勿忘我”花瓣形狀的“紙”的每一處細節(jié)都在大聲宣告著一句話:寫信之人家世顯赫,家財萬貫,修為過人。學識如何就不好說了,一封情書而已,內(nèi)容簡短,無關學識。
像這樣子偶然一遇即鐘情的情況,不應該是互相認識之后才能知道彼此的學識與修養(yǎng)嗎?
不急!
把那封“勿忘我”遞給月曼,“做工精細,可以珍藏?!痹侣鼜呐赃叺哪鞠蛔又腥〕鲆槐緯?,把“勿忘我”當作書簽一樣夾在書頁中間。
如今的她竟是如此的從容自若,如此的沉著鎮(zhèn)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位男子定然眼光獨到,可能也如她一般器宇不凡。
這事十有八九能成!
鐵定能成!
“到時你準備如何?”
“會一會無妨”
“他的誠意挺讓人感動的,你覺得怎么樣?”
月曼偷笑,“秘密!”
進城之后先到磁器口,再回袁府,送別月曼獨自乘坐馬車回到府中。
車行至門口時見艾遠正和徒竇話別,他們二人的一眾好友悉數(shù)到場,看來徒竇的這些朋友中應該有一位準備最近成婚,這排場,這氣勢,基本沒什么變化。
他們這些人除夕夜看焰火都是一同出行的,更別說結婚這么大的事了。我和徒竇成親那天他的這些朋友們迎親時一路上辛苦賣力地吹鑼打鼓,還是很有氣氛的。不過前幾天我才知道那天艾遠沒在十里堡也沒加入到那天的吹鑼打鼓隊伍中,這還是他自己告訴我的。
下車之后行至徒竇身側,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然后他們各回住處,我和徒竇走回院中。
“這是誰準備成親?”
“艾遠”
“和誰?”
“出身于京城遠近聞名的玉石大戶寧府,寧之湉?!?p> “名字倒起的不錯!”
“那艾遠今天過來是?”
“你這幾天都沒在府中,客房那邊的屋子都打掃出來了……”
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這么說,他們在府中連著住了好幾天?”
“‘密謀’的成果不少吧!”
“注意言辭,我還沒問你是否有意中人?!?p> “是你,是你,還是你?!钡闪怂谎?,每天都在想什么??!
“那就好”徒竇靦腆地沖我笑笑,沒再接話。
回到東苑,放好行李,忽然想在院中的秋千上坐一會兒,手指拂過,灰塵不薄……小米和小面她們幾個難道回十里堡了?
徒竇從書房中拿出一本書正往屋中走,“前兩天你一直住在東苑?”這事得問一問,不然稀里糊涂的這架秋千上的灰塵只會越積越厚。
“嗯”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們在商量事情,不好讓小米小面她們打擾,我就讓她們都搬到西苑住?!?p> “知道了,你忙你的,我在這邊坐坐”跑回房中拿好抹布,備好水,拿抹布把站在地上能夠得到的秋千上的所有地方來來回回擦洗了三遍。任務簡單,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秋千變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