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醫(yī)師回來了,程醫(yī)師回來了?!?p> 一個小男孩兒光著腳丫子,一路小跑,歡快的呼喊著。
村口,馬鈞、阿姊、冬梅、葛青并排而立,身后是翹首以盼的村民,不遠處的小道上,一輛驢車緩緩駛來。
車夫馬二看見村子的影子,一下興奮起來,他揮舞著手里的馬鞭,臉上洋溢著樸實的笑容,“程醫(yī)師,咱們回來了?!?p> 似乎是吃不慣路上的野草,驢子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嘚噠,嘚噠”的往前邁著步子。
程野與張角坐在車子兩側(cè),聽到馬二說話,兩人也精神不少,程野看著兩旁田地里勞作的村民正在向這里揮手,一時心潮澎湃。
記得初來瓦窯村時,也是這般場景,走在田埂間,幾個村民熱情的打著招呼,那時許多人還不認得自己。
今時今日,再次返回瓦窯村,走在這條路上,村民們的眼中不光是熱情,更多的還是歡喜與敬重,程野也不再是瓦窯村的客人,這是他的村子。
驢車在村口停下來,馬鈞幾人先行迎了上去,他們的臉上皆是難以掩飾的笑容。
程野此次前往食粟村,一走便是一個多月,說實在的,隔離營的日子確實不好過,雖然村里不缺粟米,不過哪有平白浪費糧食的道理,所以隔離營的伙食往往參差不齊,時好時壞,用陳腐的米面熬粥是常有的事。
程野看上去有些面黃肌瘦,他從車上跳下來,幾步走上去,與馬鈞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當然,對于此時的社會禮儀,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合禮數(shù),若是被那些較真的文人瞧見,肯定會討伐理論一番,不過這里是瓦窯村,在村民眼里,程醫(yī)師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誰也不會多說什么。
不過,這樣的禮節(jié)也就僅限于程野、馬鈞、張角之間,換了其他人,程野還是知道分寸的,否者與冬梅嫂子這樣相擁,怕是就真的弄出亂子了。
張角跟在程野后面,身后還跟著牽著驢車的馬二,張角嘿嘿的笑著:“我說程仙師不會有事吧,怎么樣,完好無損的回來了?!?p> 冬梅瞥了張角一眼,哼道:“若是程醫(yī)師有個三長兩短,你哪里還敢回來?!?p> 月前,護送程野的張角獨自回到村子的時候,著實讓太平醫(yī)館的這些人鄙夷了一番,當時讓張角跟著,便是一路上方便照顧程醫(yī)師,這倒好,程醫(yī)師留在食粟村,自己卻跑了回來。
冬梅是個直脾氣,聽說程醫(yī)師留在食粟村,要過些日子才回來,立時就急了,食粟村正是鬧災疫嚴重的時候,怎能將程醫(yī)師一人扔在村里。
她幾乎和張角爭吵起來,好在眾人勸說之下,才穩(wěn)住情緒。
說起來張角也是委屈,他和馬二都被攔在了食粟村外,又有程野的囑咐,總不能當著那么多官兵的面,在食粟村外安營扎寨吧,不回來難道在外面風餐露宿不成。
而且他心里也是很著急的,只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在他眼里,程野是做大事的人,區(qū)區(qū)食粟村若是難倒了,如何實現(xiàn)當初的承諾。
張角不會感情用事,他能做的就是盡量完成程野交代下的任務,人前的時候,他是能說會道的開心果,人后便是努力工作的企業(yè)家,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他的手里握著食粟村的經(jīng)濟命脈,身上的擔子十分沉重。
十多天的時候,程野依舊沒有消息,這個時候,太平醫(yī)館的這些人是真的急了,冬梅與葛青一商量,找到馬二,套好了車,打算去食粟村瞧瞧。
臨走的時候,卻是被阿姊叫住了,他說程醫(yī)師吩咐過,太平醫(yī)館不能離了人,你們?nèi)羰亲吡?,村里的病人誰來照顧,太平醫(yī)館的招牌誰來扛?
這個小姑娘的話讓大家清醒了,不過私下里,阿姊還是讓張角去了趟食粟村,雖然沒有見到程野,然而花了些錢買通守衛(wèi),還是得知了程野的消息。
平安無事,這是最好的消息。
周圍都是歡呼的村民,幾個孩子蹦蹦跳跳的在人群間穿梭,口中洋溢著開心的笑聲,“程老師回來了,哈哈,程老師回來了?!?p> 程野向人群中望去,許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他們笑著靦腆的向自己點頭。核兒老爹與幾個村里的老人站在一旁,他們都是村里的長輩,可以說是看著所有村民長大的。
程野趕緊上去與這些長者行禮,就像是歸來的兒子探望故鄉(xiāng)的父親,核兒老爹慈愛的笑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一番寒暄,程野回到自己的住處。
沐浴更衣之后,長長的呼了口氣,心道:“還是家里舒服啊?!?p> 坐在案前,程野展開一卷空白書簡,執(zhí)筆研磨,他打算將這些日子食粟村的經(jīng)歷記錄下來,對于醫(yī)師而言,這是一份寶貴的經(jīng)歷,對于日后的防疫工作以及疾病診治都是難得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
尤其是對于新人醫(yī)師,正式面對各種病癥前,這些病情案例都是難得的教學實例。
程野提筆疾書,盡量詳細的記錄著每一個病人的情況,直到夕陽斜落,他才將書簡合上,然后伸了一個攔腰。
阿姊靜靜地坐在一旁,小心的研磨,見程野停下來,她將茶碗往過移了移,“公子喝茶?!?p> 程野笑著端起來,抿了兩口,將茶碗放下。
“公子又忙活了一天,可是餓了,阿姊這就去準備吃的?!?p> 程野點點頭,并沒有多少什么,這是兩個人的默契,或者說是習慣,一切都不用特別的吩咐,阿姊就像是知道程野在想什么,研磨也好,遞茶也罷,總是恰到好處。
程野很是享受這樣的生活,平靜中有著甜膩的味道。
很快,阿姊端了晚飯進來,稀粥以及簡單的小菜,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程野卻吃得很香。
聽阿姊說,如今村里的生活又恢復了正常,村民的熱情很高,各種政策都在積極響應,尤其是這次疫情之后,村民也不再有喝生水的習慣,平日的衛(wèi)生情況也日漸好轉(zhuǎn)。
不過由于資源短缺,肥皂的生產(chǎn)暫時停止,這也在程野的計劃之中,肥皂這種奢侈的東西,只是目前刺激村民情緒的手段,現(xiàn)在還沒有大量生產(chǎn)的資本,不過相信來年開春,一切走上正軌,這東西遲早成為日常用品。
至于學堂,也回復如初,孩子們已經(jīng)正常上課,值得一提的是,春妮也回到了課堂中,不光如此,許多村民都把孩子送了進來,現(xiàn)在的學堂終于有了些上學的樣子。
馬鈞還組建了一個成人班,專教讀書識字,來看熱鬧的村民也不少。
程野點點頭,這些在白日里張角與馬鈞已經(jīng)匯報過了,不過現(xiàn)在聽來還是讓人欣喜,瓦窯村的未來,正漸漸按著自己的規(guī)劃行進。
是了,還有那幾間新建的公共茅廁,已經(jīng)正式投入使用,雖然村民們還不太適應與人共廁的方式,不過對于瓦窯村而言,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