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真是這么說的?”
沈昭心里止不住詫異起來,她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向析玉。
析玉點了點頭,“婢子方才所言并無半分差錯。”
肆意中傷?清廉恭謹?
沈昭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深了些,她慢悠悠地問道:“他們謝府隨便一個丫鬟都能有這樣的見地?”
析玉頓時噤聲,半晌沒有言語。
“不愧是布政使大人府上出來的丫鬟。”沈昭輕笑一聲,眼底露著淡淡的嘲諷。
析玉知道她這話里帶刺。
布政使府上隨便一個丫鬟就能有這樣的見地?怕是王府的丫鬟也不見得。若是真有這樣的見地,就不可能當著客人的面肆意討論這些。
禍從口出的道理他們莫非不懂嗎?沈昭覺得不論析玉問不問,那些話都能通過任何途徑傳出來。謝府就是想告訴某些人他們非常不滿意如今的狀況。
自然不是向今上表達不滿。他們的目標是朝中某些關(guān)注此事的人,謝存嘉是想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待在惠州是逼不得已,而非自愿。
所以府上隨便一個丫鬟都能說出那等義憤填膺的話來。如果沈昭不曾聽人提及謝存嘉之前所言,怕是也會被此蒙蔽。
她之前在謝府時聽孫析燕提及,便覺得十分不對勁。謝家如果想隱于人后,就不該說出那般張揚的話來??伤麄儾粌H說了,還讓整個府衙的都知道了。
這樣的做法實在太過奇怪。
但是聽析玉這么一說,似乎就能解釋得通。
謝府此舉顯然是為了掩飾某些東西??蓡栴}是他們?yōu)槭裁聪胍陲??為什么要讓別人覺得他來惠州是遭人中傷?他遷至惠州究竟是誰授的意?
“那個小丫鬟便只說了此事嗎?”
“她確實只提及了此事?!蔽鲇竦皖^應(yīng)是,腦海里卻猛地浮現(xiàn)后來在角門那邊出現(xiàn)的身影,那個人的模樣她是不可能記錯的。
“婢子似乎還看到了那日在錦正綢莊遇到的人?!?p> 沈昭頓時深感詫異,忍不住問道:“你沒有看錯?”
“當日在錦正綢莊,那個人氣勢洶洶地模樣,婢子可不敢忘。”析玉當即便正色道。
莫非蘇十三與謝家還有關(guān)系?沈昭忍不住問道:“那個人到謝府做什么?”
“謝府的人對此似乎頗有忌諱,并不多言?!蔽鲇褡屑毣叵肽侨张c小丫鬟閑聊的場景,她記得她的表情一直很淡,似乎并不想多談。
“婢子方才見到時,他正與謝府的一個丫鬟在交談。那個丫鬟聽說是謝夫人身邊十分得臉的……而且,他家主子好像是同謝老爺交好的?!?p> 沈昭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既然是謝夫人的壽宴,那上門的自然都是祝壽的。蘇十三身邊的常隨都能讓謝夫人如此看重,可見都是關(guān)系十分要好的。
且蘇十三還能與謝老爺交好……這交好應(yīng)當不是普通的交情吧。她驀地想起羅會曾說過,有一個姓蘇的公子同謝時鎮(zhèn)悄悄見過面。
莫非那人就是蘇十三?
之后謝時鎮(zhèn)便賑濟災(zāi)民,所以這么說來,當時蘇十三就已經(jīng)在廣東,見流民泛濫于心不忍,因此才向謝時鎮(zhèn)救助。
沈昭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蹙。
好像她知道得越多就越糊涂。她不斷地深入探查,可是事情卻越來越撲簌迷離。蘇十三的身份反而更神秘,就憑他一介書生怎能喊動謝時鎮(zhèn)這樣的二品大員?
難道朝中的第三股勢力就是來自于蘇十三嗎?
可是蘇十三到底是什么人?朝中大臣她能如數(shù)家珍,但凡有點家底的人她都基本知曉。卻從沒見過姓蘇的大戶人家。
關(guān)鍵是……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朝中無數(shù)黨派爭權(quán)奪利,他卻隱于人后,是想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嗎?
還有這次謝夫人做壽,他還讓自己的隨從上門??梢娕c謝府的關(guān)系的確不差。而謝府對謝存嘉遷至惠州一事的態(tài)度也難以琢磨,難道此事與蘇十三有關(guān)嗎?
如果謝時鎮(zhèn)是蘇十三的人,那么讓謝存嘉遷至惠州的確不算難事。但是蘇十三為何要這般做,惠州府又有何可圖之處?
如果他們是朝中的第三股勢力,不向朝廷發(fā)展便罷了,竟然還轉(zhuǎn)戰(zhàn)惠州這等偏遠之地。
他們這么做究竟是何意?
還有海運……蘇十三也插手了。
事情似乎越來越模糊了。
沈昭覺得這些事就像一團被打亂的毛線,她越是清理,越是琢磨,就越糊涂。好像里邊有一個巨大的秘密等著她,但是她卻什么也看不到。
這種感覺……真是十分不好。
她收斂心神,讓析玉先行退下。
她必須將這些事理清楚才行。
可是這些事一旦理清楚,于她而言又是好事嗎?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蘇十三的來頭顯然十分大,如果她查這些事不小心被他知曉了,會不會惹麻煩?
要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那可真是冤枉了。
她突然不太想管這擋子事,反正她跟蘇十三唯一要打交道的地方只有薛柏一。且他們亦非正面相對,蘇十三未必能發(fā)現(xiàn)她。
既然如此,那便不管了。
只要蘇十三不阻她行事,她便不去探查這些。
最好能相安無事。
沈昭想通這一點,便不再管此事。而是拿起紙筆開始描摹眉尖刀和箭頭。
前些時日,謝響在城南那邊的村子里發(fā)現(xiàn)了私人鐵匠鋪。因此這兩日她便開始著手畫騎兵所用的兵器。
她想打造的騎兵并非那種數(shù)量十分龐大的,關(guān)鍵是攻擊力要強。且留給她的訓(xùn)練時間并不長,所以騎兵的身手可能難以出色。
只能在兵器方面下功夫。
她想要打造的眉尖刀與普通的眉尖刀略有不同。與傳統(tǒng)的眉尖刀相比,前頭的刀背略微加重加寬,而刀刃要比原先更薄。
因為眉尖刀主要用來劈砍,所以加重了刀背的重量與厚度后,掄砍時能使力量更集中。但是這樣也有缺點,刀背加重意味著整把刀的重量增加,所以使用起來略有不便。
騎兵訓(xùn)練時,需要花費更長的時間來適應(yīng)。
至于箭簇,她準備打造兩種。
一種相對普通的箭頭加寬了剪翼,且在箭頭之上加了凹槽。當箭頭射入體內(nèi)后,不僅增加了殺傷力,且因為凹槽的存在,使受傷之人更易失血。
這種箭簇是專門針對無甲或者防護較差的目標。
另一種則是專門用來穿透重甲的。
此箭簇箭翼窄小,箭頭尖銳,箭簇整體較長,仿佛槍矛頭一般。銳長的箭簇能將力量集中于一點,增加箭頭著點的力量,使穿透盔甲更為容易。
沈昭覺得這兩種箭簇都是必不可少的。她將描摹地幾張圖紙交給析玉,讓她盡快送給謝響,先做個成品出來讓她瞧一瞧再說。
那個私人鐵匠鋪的手藝比她想像中要好。雖然做出來的東西比上皇家御造局,但是相對而言也是十分不錯的。她當即讓謝響去商談此事。
但是謝響說出一個讓她羞愧難當?shù)氖聦崱你y子不夠用了。自從與蘇修允談成之后,應(yīng)天府的米鋪就漸漸關(guān)了。
而京師的鋪子重在打探消息,至于收益如何全憑天意。沈昭突然發(fā)現(xiàn)銀子真的很重要,沒有銀子,她的所有想法便是泡沫,陽光一曬就消失了。
“真的周轉(zhuǎn)不開嗎?”沈昭還心存僥幸。
謝響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
沈昭頓時嘆了口氣。
“你先退下,我再想想法子吧。”
謝響卻沒有立即告退,他猶豫了半晌,才遲疑著說道:“姑娘,小人覺得還是要新開一些賺錢的營生,以后用銀子的地方必不會少……”
謝響這話十分正確,她以后還要養(yǎng)騎兵之類的,簡直就是花錢如流水。不能不賺錢。她覺得是時候給她小舅寫封信了。她小舅如今還是行商為主,從他那里定然能找到營生的法子……
沈昭說做就做,當即開始寫信。
之后幾天,她便一直在等消息。
然而她小舅的信還沒收到,卻發(fā)現(xiàn)蘇十三竟然又登門拜訪。
水罙
關(guān)于兵器方面,希望大家不要較真。較真你就輸了(手動笑哭) 今天除夕,祝大家除夕快樂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