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歌臉上面紗輕輕一動,那個男子似乎想拿下她的面紗,月清歌頭一側,目光里閃過一絲狡黠。
一條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小青蛇順著男子的袖子一下子爬進了他的衣服里,而又出現(xiàn)了幾條小青蛇飛快地往男子身上爬去。
月清歌趁機掙脫開男子的懷抱,瞬間離他幾步遠。
這些青蛇從小以劇毒喂養(yǎng),若是常人被咬上一口,可以頃刻間斃命。
男子整個身影籠在陰暗處,讓人看不真切,從剛才起,他都一直維持著那個動作,像一座雕塑一般。
月清歌唇角勾起一絲淺笑,指間冰魄銀針再次飛出,不同的是,每根銀針上都有一根冰蠶絲,隨著她指尖輕動而不斷改變軌跡,所有的銀針此時悄無聲息地直射男子的面門。
突然,一陣微微的清風吹來。
月清歌能清晰地感覺到云鬢間碎發(fā)的輕動,隨后她便感到臉上一涼,她的面紗被風輕輕地帶走了。
整個人瞬間被籠罩在一層陰影中,月清歌猛地抬頭。
“原來是公主殿下,失禮了?!?p> 溫潤如玉的聲音。
鼻尖之間的距離只有分毫,月清歌能清楚地感覺到男子吐氣如蘭,絲絲灼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臉龐上。
幾乎在抬眸之間,月清歌瞬間撞進了那如蒼山明月般溫柔落寞的雙眸之中,那般寂寥又澄澈,仿佛倒映著千秋萬載的變化,而現(xiàn)在,那里面只有她的身影。
這讓她在那極短暫的時間里,幾乎忘卻了,自己同一個陌生男子靠得這般近。
“原來是翊王殿下,失禮了?!痹谙乱凰玻虑甯璧碾p眸恢復了清明。
“是在下唐突,讓公主受驚?!背钩降乓恍ΓS即姿態(tài)優(yōu)雅地坐在了軟榻之上,端起紫砂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細細地品了起來。
清新淡雅的茶香馥郁開來,彌漫了整個室內,之前淡淡的血腥味幾乎聞不到了,只是月清歌從小便被云妃教過辨味識藥,對各種氣味都極為敏感。
月清歌淡淡地看了一眼楚夜辰身后的屏風,“翊王殿下,真是巧?!?p> “是挺巧,公主可要品一品這民間的茶?”楚夜辰如白瓷般細膩瑩潤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雪瓷浮雕小盞,有種別樣的美感。
“翊王相信巧合嗎?”月清歌在他對面落座。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過是人為罷了?!背钩教ь^,琉璃目淡淡地凝視著她。
月清歌神色一凝。
他說,沒有巧合,只是人為。
“殿下,京兆尹大人正在搜查茶樓,估計過一會就要上來了?!遍T外傳來一個略顯稚嫩的少年聲音。
“知道了?!?p> 話音剛落不久,就聽見一聲輕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只京兆尹魏夙一人進來,他是涼國曾經(jīng)的武狀元,卻也是個儒雅之士,詩詞歌賦也略微精通,并且他還年紀尚輕,能坐上京兆尹這個位置,足以證明宗政霖對他的看中。
魏夙一進門,便看到了窗邊屏風下相對而坐的男女,心下一驚。
兩人皆是傾世之容,天人之姿,世間萬物的顏色仿佛盡著于其上,如遺落人間的滄海明珠,一分一毫皆精致美好得讓人心顫,那種恰到好處的華貴與端凝,讓所見者無不心神皆向往。
魏夙覺得自己的進入仿佛驚擾到了一幅絕美的畫,竟心生出一絲退意。
“下官魏夙見過翊王殿下,見過羲和公主?!蔽嘿砭忂^神來,行禮道。
月清歌微微頷首。
“聽說魏大人在捉拿逃犯,只是本王這里,似乎沒有大人要找的人?!背钩缴袂榈?,似乎魏夙的到來是意料之中的事。
魏夙本身就是內力深厚之人,這屋中到底有幾人,是瞞不過他的眼睛的,“是,是下官打擾了。”隨后,他話鋒一轉道,“承德殿下現(xiàn)在正在城中尋找公主,不知公主可否與下官一同去皇子府,也好讓下官有個交代。”
月清歌聞言,像是受了驚一般,眼角眉梢皆是楚楚可人,泫然欲泣之意,“方才真是太可怕了,那些人一沖過來,我就跟婢女走散了,還險些被擄走,多虧翊王殿下出手相救?!?p> “是下官失職,讓公主受累?!蔽嘿碲s緊下跪,如是羲和公主有什么閃失,他這京兆尹也別做了。
“行了,你現(xiàn)在快帶本宮去見承德吧?!痹虑甯柘駛€剛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般,眼神中依舊帶著些怯意。
“是?!蔽嘿碚酒鹕韥?,正打算在門外等候月清歌,突然,從窗外吹進的一縷清風里夾雜的些許血腥味讓他頓時止步。
難道這屋中還有其他人?
魏夙皺眉,“恕下官冒昧問一句,這屋中為何有血腥味?”
楚夜辰不甚在意地淡淡笑道,“不過是本王受了些小傷,大人果然敏銳?!?p> 說罷,他輕輕卷起袖口,露出了瑩白手腕上的一小道傷口。
“是這樣啊,王爺還需多加愛惜身體,雖是小傷,也應及時處理?!蔽嘿矸畔乱尚?。
“多謝大人關心?!背钩綄⒛抗庖葡蛄舜巴猓膫阮佂昝赖米屓瞬蝗桃颇?,高華的氣質中生出一絲散漫。
“那公主隨下官前去見九殿下吧?!蔽嘿砜粗廊徽驹谠氐聂撕烷_口道。
“有勞大人?!痹虑甯桦S著魏夙慢慢向外走,她的心卻從來沒有這么不平靜過。
剛才在楚夜辰露出傷口的時候,她并沒有,并沒有聞到他血的味道。
她可以確定,房間里的血腥味是屬于另一個人的,是被君衡救走的那個人,而絕不會是楚夜辰的。
一個人的血,怎么會沒有一絲味道。
這難道,不是件很可怕的事嗎?
月清歌慢慢平復心緒,今日,她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些。
“公主,公主...”一到皇子府,迎面而來的就是三七一張被淚水洗過的小臉,顯然是擔心壞了。
承德見到月清歌也立刻迎了上來,將她上下打量了個遍,才放下心來,“受驚了沒?”
說完,承德覺得自己很顯然說了句廢話,趕緊吩咐人扶月清歌進去坐著,又讓連玉端了安神湯過來。
“承德,我沒事了。”月清歌說道,語氣像安慰小孩。
“下次我不會把你一個人扔下了。”承德神色凝重。
月清歌無奈,不知道這孩子從小到大對她的保護感是怎么樹立起來的,不過心里依舊有著一絲暖意,除了月云兮,在她心里,只有承德這一個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