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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遁記

第四十八卷 你在哪里

羽遁記 西南移 128 2018-08-17 20:47:55

  絲綿木,沙漠常見的一種樹,又叫做白杜、明開夜合、桃葉衛(wèi)矛

  屬小喬木植物,長成可高達6米以上,葉片邊緣細鋸齒,有時極深而銳利,雄蕊花藥紫紅色,艷光繁華

  木木俳佪在一株絲綿木下,纖指合十,默默祈禱

  足下逆行太乙召喚陣,口銜炎父鵲咒

  烏邪,烏邪兮嗁枼,嗁枼,烏邪,烏邪兮

  俤手撫摩那潮水般的樹干的紋路,她的心跳依舊澎湃激越,似乎,這里是一胴槁木復活的緣起

  開啟一段新的旅途的起點,薪盡火傳的玄津

  那天,在樹干一落,明滅閃爍的,是一支珊瑚髠簪,好似燃燒的火焰,淋漓的,觸目驚心

  可是,她,藏身在哪兒哩

  珊瑚珊瑚珊瑚,木木悄悄的雋嗁,虔誠,喚醒她的酣夢

  突然間,一縷刺鼻的煙霧傳來,抬眼望去,絲棉木的樹厓間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

  待到火星熄滅,木木爬上樹丫,從袖中摸出一把小刀,剔開樹洞間的敗絮灰燼,但見一尾髠簪靜靜的臥在樹洞一隅,全身發(fā)出透明的火焰,就好似一頭喜馬拉雅血貂一般

  木木也不著急,守望良久,直到珊瑚髠簪冷卻下來,安靜的就像歸來的游子

  伸手兩指探去,溫潤如玉,冰肌玉骨,將她信手捉來,細細把玩

  髠簪,亦作髡簪,乃是名山真人之信物,但見簪頭鏨又霧棹螭龍紋,入手甚輕,睇目望去,果然腹中涳涳如也,木木拈簪吹弄,音色頗見笙簫細樂之美,稍斂笙之薄越,無逾簫之沉溺,倒有些仿佛吹葉之聲

  吹葉,古樂器也,上古先民銜草木之葉于口,吹之發(fā)出樂聲

  后世衍變而成單簧氣鳴樂器,常以天然樹葉為皿,故稱之,或兩手挾持葉片一端,或抿唇銜枼,適時吹奏,音色樸素清麗,曲調(diào)隨心所欲,輕快活潑,乃是突厥郎奴最為歡喜的物語

  既是如此,那就叫你吹葉罷,木木信口取名,揮斥方遒

  好似意猶未盡,木木索性坐在樹椏之間,背靠主干,面對黃昏的彩霞,揚頦啟韻,敘敘吹奏一曲,蝶戀花

  但聽得,靈應(yīng)吹葉隨風許,更下流水鬘彈歌

  俄而,幾只玉帶鳳蝶御風飛來,圍在木木身畔,蹁躚,舞綴,悠游

  鳳蝶喜愛訪花,馬纓丹、龍船花、茉莉等植株,皆是她石榴裙下的俊侶,玉帶鳳蝶多在郊外、山麓、林緣和花圃游蕩

  潔白身段,翄間飾有紅、藍、綠、黃等斑紋,流光異彩,明滟照人

  一曲未歇,傳來厭厭的鴟號,甌甌,篤崴忒,那嘶啞的回聲,好似幽靈一般,飄蕩在金葉小檗樹林之上

  木木心中一動,盈盈溜下樹來,望貓頭鷹怪笑的方向漂去

  一路追隨鵁鸮的嗤號,來到一塋壙埌之前,乃是一爿荒墟,長草萋萋,絲棉匝地,孤鸮危立枝頭,鷹眼如炬,俯視不速之客

  木木俯首跪拜在荒埌之前,陌陌祈禱

  知天之所為,知人之所為者,至矣

  知天之所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養(yǎng)其知之所不知

  終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

  庸詎知吾所謂天之非人乎,所謂人之非天乎

  何謂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謨士

  若然者,過而弗悔,當而不自得也

  若然者,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熱,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

  乃是上古南華真人之囈語,華夏生民之本源,南華真經(jīng)之大宗師篇,與太乙,洗心,并稱太昊三玄

  木木禱誦此經(jīng),歌詠大宗師之泓盛

  意思是,洞洽自然,圖解人性,通觀之極點矣,萬物發(fā)揚自然之本性,生民本來智慧,直覺未知世界,壽終而免扵夭折,這恐怕就是認識的最高境界了,雖然這樣,又怎么知道我所說的本于自然的東西不是出于人為呢,怎么知道我所說的人為的東西又不是出于自然呢

  古時候所謂真人,不倚眾凌寡,不自恃大乘雄踞他人,也不圖謀瑣事,這樣的人,錯過了時機不后悔,趕上了機遇不得意,這樣的人,登上高處不悚慄,下到水里不濡濕,踏入火中不灼熱,只有智慧通達大道上界的素人方能如此,入睡不做夢,醒來不憂愁,飲食不求肥美,呼吸氣息深沉,真人呼吸憑借的是抓地的腳根,凡人呼吸靠的只是鼻孔,被人屈服時,言語吞吐就像竊竊地謎語,那些嗜好和欲望太深的人,他們天生的智慧也就很淺

  古時候所謂真人,不喜悅生存,也不厭惡死亡,出生不欣喜,入死不推辭,無拘無束地就走了,自由自在地又來了,不忘記自己從哪兒來,也不尋求自己往哪兒去,承受什么際遇都歡喜從容,忘記死生仿佛回到了自己的鄉(xiāng)瀸,這就叫做不用心智去損害大道,也不用人為的因素去扭曲自然

  這樣的人,冷陌得像秋天,溫暖得像春朝,敷興或慍怒,四時更替一樣無須掩飾,扵外界事物應(yīng)酬榷略,而沒有誰能探測他譜系世界的真諦

  嗚嗚寒風吹來,貓頭鷹汩汩嘶嗁幾聲,悄然影刺滑翔去邪

  木木來到鴟鸮所在一株絲棉木下,繞樹幾匝,谷谷叩干,但聞涳涳回聲,似乎茂樹中空

  輕輕撥開一籬藤蔓刺柯,漸漸顯現(xiàn)一維樹洞,原來乃是一植空絲木,好似天然的窠穴,真是麄衣無縫,妙應(yīng)自然

  揭開?穴地面一方黑鐵木菴,竟是一垌臺階,深入地底

  木木虛掩一籬藤蔓刺柯,不露半分行藏,泯然遁入一株絲棉木心腹迷津

  袖中摸出石椊,火折點燃,徑下冥府

  潛入地幔深處,穿過幽敻的甬道,時而拐進左首的墓道,又或轉(zhuǎn)入右側(cè)的壙垌,一路來到地府向西的一隅

  直到快要燃盡第四閣石燭,才走到盤根錯節(jié)的墓道西室所在

  又穿過俑坑鐵林,抵達墓室黑鐵木門檻之前

  驀地北方大亮,放眼望去,只見一盞菊花燈,泊應(yīng)自燃

  桑梓大陸乃是世界菊花的起源之地,廣泛分布無數(shù)隸屬的野生菊花,在東方原始的符號帝國,梅、蘭、菊、竹,犂稱四君子

  燈盞形制乃是太昊菊屬名種,墨荷

  枝條墨紫而茁壯,葉片深裂,葉脈明顯突起,花色愈發(fā)墨紫神異,平瓣內(nèi)曲,開荷花風姿

  初開時,花色紫紅,多輪花瓣內(nèi)抱,不露花心,日曬開敞后,花色紫中透墨,黃色花心外露,黼以綠葉映襯,猶如墨色菡萏亭亭於立墨池,故名墨荷

  后世不第嚚魔化身翠微禪師,題曰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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