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簿公堂

　　　　謝凌毅一直催著馬兒，心里焦急萬分，暗罵這雪下的不是時候，“好端端的下那么大雪做什么，慕容飏肯定都到蘇州了?！?p>　　藍塵向著道路兩旁的人側(cè)目，“少爺，今年的雪可能成災(zāi)了，你看官道上比平時多了好多人，我們要不要幫幫他們啊？”

　　謝凌毅聽了這話頓覺好笑，“藍塵，我知道你心軟，可這一路需要幫助的太多，你我才帶了多少銀錢？這事就讓皇上去操心吧?，F(xiàn)在我們最重要的是趕路，你快點?！彼{塵看了看流離失所的人們，一夾馬腹盡快向前跑去。

　　錢興已經(jīng)升起公堂，慕容飏、謝凌麒、南宮昱、程安仕紛紛在旁聽審，可想而知錢興的壓力是有多大，他拂一拂額上并不明顯的汗珠，一拍驚堂木，問道：“堂下何人？原告是誰？被告又是誰？為何擊鼓鳴冤？都一一給本官招來！”

　　堂下的幾個人紛紛跪在當(dāng)中，紅綰的老鴇賠笑著說道：“我是原告，我是原告。民婦是紅綰的老板娘，人稱蘇媽媽，狀告那個守船的強拐民婦的女兒?！?p>　　“冤枉??！大人，小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醒來的時候這個女子就在小的身邊了。”

　　錢興一拍驚堂木，喝道：“本官讓你說話了嗎？！被害人陳述。”

　　女子柔柔先是叩了一個頭，然后跪直身子說道：“大人，小女子名喚柔柔，是紅綰的一名清倌，昨夜那位官爺正是小女子和幾位姐妹一同伺候的，他定是認識小女子的。小女子的幾位姐妹還有當(dāng)晚在紅綰大堂的人都見過他，皆可以為小女子作證。我記得，他昨晚走的時候有東西落下了，還是證明身份行駛權(quán)利的一個物件，蘇媽媽就讓我趕緊給大人送去。誰知，他卻…”

　　說到這里，她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他卻侮辱了小女子，小女子雖然人在青樓，身份卑微，但也是有尊嚴的，小女子的客人都知道小女子是賣藝不賣身的，他們都是慕名我的才藝而來，從來沒有強迫小女子的，這些蘇媽媽也都知道。蘇媽媽答應(yīng)小女子，錢存夠了可以替自己贖身，小女子就可以離開紅綰找個老實人嫁了好好過日子。可是現(xiàn)在，卻……”

　　柔柔已經(jīng)說不下去，趴在地上痛哭不已。

　　蘇媽媽也拿帕子假裝擦拭眼角，“大人啊，你可要為我們做主??！”

　　但是她心中想的卻是柔柔還是清白之身，初夜不知道可以拍賣多少的高價，現(xiàn)在居然被這個雜種給拱了，想到很快就可以到手的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飛了，不免肉痛，真的就哭了出來。

　　錢興被哭聲震得腦子疼，“肅靜肅靜！被告，原告與被害人所說是否屬實？”

　　王虎立刻反駁道：“不是的，小的昨晚什么都不記得了！”

　　錢興思索一陣說出：“不記得？也就是她說的你沒有證據(jù)證明你的清白了？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王虎急忙看了眼程安仕，程安仕立刻轉(zhuǎn)移自己的目光，他知道這下真的是把自己的主子惹惱了，只能理清思緒為自己辯白，“小的王虎，蘇州本土人士。小的記得那個柔柔，小的昨晚也確實去了紅綰喝酒聽曲兒，但是小的后來喝多后就走了啊?！?p>　　柔柔一聽立刻回道：“沒錯，官爺您是走了，可是小女子去還您東西的時候您為何要拉著小女子，最后還把小女子抱進了船艙？！難道只因為我身在青樓，你就可以隨意侮辱嗎？大人，您可一定要為小女子做主啊?！?p>　　錢興不覺頭大，說道：“他若真犯了法，本官一定不會讓他逍遙法外！來人，傳證人張甲和趙乙?！?p>　　守船王虎回頭看著兩個自己的手下，眼里依然含有警告的成分在，錢興見狀猛地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不準妄言，從實招來，若查出你們欺瞞本官，一頓板子可是跑不掉的?！?p>　　張甲和趙乙嚇得連忙稱是，就把那晚的所見全部說了出來，王虎的心已經(jīng)跌進了谷底，錢興質(zhì)問道：“王虎，你還有什么好說的，現(xiàn)在人證物證俱全，還要抵賴嗎？”

　　王虎跪在地上半天不說話，程安仕突然說話了。

　　“錢知府，他都說了自己喝多了酒不記得了。酒醉犯渾也是在所難免，再說了，大晚上的，為何柔柔姑娘只身前來，難道一個女子不怕身陷險境嗎？”

　　柔柔此刻已經(jīng)擦干了淚水，想到那位公子對自己的許諾，便壯下膽子回道：“回這位大人，紅綰的生意想必整個蘇州城的人都知道，本身小女子又不是頭牌，身邊沒有伺候的丫鬟，什么都是小女子親力親為，蘇媽媽既然點名讓我去送還客人的東西，自然也得小女子親自去?！?p>　　南宮昱接口道：“程兄，你可是紅綰的?？桶。瑫徽J識柔柔姑娘？”

　　程安仕咳嗽一聲：“但是王虎明顯是喝多了酒，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可能作案呢？”

　　南宮昱這次笑了，“若是按程兄的邏輯，有人如果喝多了酒把人殺了，是不是就不用償命了？”

　　程安仕怒指向他，“你這是強詞奪理！”

　　謝凌麒說道：“兩位叔伯，我們畢竟是旁審，還是聽聽錢大人怎么判的吧。”

　　錢興已經(jīng)覺得滿頭大汗了，身在官場多年，他還會看不出這明顯是兩撥人的角逐嗎？

　　謝凌麒看出了他的為難，輕輕說道：“公正執(zhí)法才是身為百姓父母官的職責(zé)所在，若是皇上聽說了也會對錢大人贊賞有加的?！?p>　　錢興聽到這話，沒錯，謝凌麒現(xiàn)在是皇上親自下令封的蘇州巡撫，身上還有皇上的圣旨。那即便榮王在這里暗中支持程安仕，也沒有皇上的權(quán)利大，這隊怎么站自己心里太清楚不過了。

　　當(dāng)下宣判道：“王虎強迫紅綰清倌女子，理應(yīng)處以絞殺，但因不是強迫良家女子，杖責(zé)一百并流放千里。”

　　柔柔心有不甘，問道：“只因小女子是青樓女子，即便是清倌，大人也不能還小女子一個公道嗎？”

　　錢興說道：“大膽！本官如何判決還需要你來置喙嗎？”

　　柔柔想要反駁，但是余視看到了謝凌麒正在向他微微搖頭，她只好忍下自己的情緒。

　　謝凌麒見這事告一段落，原告已經(jīng)離開，被告也即將帶下去行刑，南宮俊逸倒是及時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錢大人，船上那一箱箱的兵器該怎么處理呢？”

　　謝凌麒笑了笑，沒錯，這才是重點，慕容飏淡定的喝著茶，仿佛沒有聽見南宮俊逸的問話一般，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謝凌麒。

　　錢興仿佛忘記了那批兵器一般，此時被人提醒了起來，這才想起：“王虎，本官問你，官船上理應(yīng)運的都是官鹽，為何會出現(xiàn)大量的兵器？是誰指示你這樣做的？”

　　王虎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程安仕，程安仕惡狠狠的看著他，王虎突然想到自己的妻兒寡母，反正自己已經(jīng)是這副樣子了，不如替程安仕死了，還能讓程安仕幫忙贍養(yǎng)自己的親人，遂說道：“回大人，是……是小的一時財迷心竅，偷偷用官船……販賣武器。”

　　南宮俊逸接口說道：“王虎，你當(dāng)我們和你一樣那么容易就上當(dāng)?shù)膯幔窟@批兵器的數(shù)量所需要的生鐵你可知有多少？鐵業(yè)直屬皇家管轄，你又從哪搞到那么多的生鐵？販賣兵器，虧你想得出來。”

　　謝凌麒也說道：“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一些刑罰是少不了的，錢大人你說是不是？”

　　錢興點頭，“沒錯。你最好實話實說！”

　　王虎依舊看著程安仕，謝凌麒問道：“咿，你總是看程大人，怎么？難道是程大人命令你的？”

　　王虎沒有說話，但是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默認了，程安仕暴跳如雷：“謝凌麒！這事可大可小，你為了立功，不能隨便往別人身上潑臟水啊?！?p>　　“程大人，沒有人說是你做的，干嘛如此急著撇清自己呢？”

　　慕容飏覺得他們實在是愚蠢，一點也不想再繼續(xù)聽他們胡扯下去，起身就想要離開，謝凌麒連忙制止道：“殿下，百草谷一別多日，別來無恙啊。這次公審如此精彩，殿下現(xiàn)在就離開豈不是要錯過很多好戲？若是有人說了不該說的話，您在這比不在這要方便的多?！?p>　　慕容飏被堵的說不出來什么，沉著臉色復(fù)又坐下了。

　　謝凌麒知道王虎在擔(dān)心什么，一揚手，幾個捕頭便帶上來幾個人，一個年輕女子和兩個小孩。

　　但是年輕女子和孩子渾身臟兮兮的，衣服破爛，女子身上還有幾塊血跡，王虎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蕓娘，阿盛、月圓，你們？娘呢？”

　　女子聽到已經(jīng)哭了起來，“相公，早上家里突然來了很多人，娘被人殺死了，若不是那位公子來救，我們娘仨你也就見不到了！嗚嗚……”

　　謝凌麒有些愧疚的說道：“我沒想到他們動作那么快，沒能救下你的母親，很抱歉?！?p>　　王虎轉(zhuǎn)眼看向程安仕，質(zhì)問道：“大人！我王虎自問是對您忠心耿耿，沒想到您卻派人殺了我娘！”

　　程安仕怒道：“何出此言？本官什么時候殺你母親了？”

　　那個叫月圓的小丫頭指著程安仕說道：“壞人！你是壞人。”

　　女子趕忙抱住她，叫她不要亂說話。

　　程安仕瞪著眼睛，王虎滿眼的仇恨：“程安仕，就算是我要死了，我也要拉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