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鄉(xiāng)野終是夢
謝凌毅思索著明天就要離開了,離開這個慢節(jié)奏、沒有爾虞我詐的鄉(xiāng)野,心里微微有些不舍,藍塵聽從謝凌毅的命令收拾行李都是在悄悄的收拾,擔心被慕容飏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
謝泠兮從宗祠回來后就去謝凌毅的房間中,“明天你就要走了,如果榮王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你就先撤,千萬別和他發(fā)生什么沖突。我感覺蘇州一定有他的據(jù)點,坐落在蘇州百年的世家要數(shù)南宮家領(lǐng)頭了。程氏的娘家是近幾年來新興起來的,比不上南宮家的底蘊。要是到了蘇州有什么麻煩,打著父親的旗號也要尋求南宮家的幫助,別一個人硬抗?!?p> 謝凌毅說道:“你就放心吧。倒是你自己,還是要盡快回京,百里先生不是不放你,只是想你多學點東西可以自保罷了,你若讓他放心了,你什么時候回丞相府他都不會攔著的?!?p> 謝泠兮點點頭,“先是大哥,再是你,明明我們?nèi)齻€人一起來的。走的時候卻是一個個的離開?!?p> 謝凌毅安慰她說:“放心,你離開的時候一定不是一個人,如果百里先生不送你,我和大哥就來接你?!?p> 謝泠兮興奮的問著:“真的?師父那么忙,看來還是你們來接我靠譜。那就說定了,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吧?!?p> 謝凌毅把她送到院子外謝泠兮就離開了。
一個轉(zhuǎn)身,就見慕容飏穿著一件玄色的外袍,雙手抱在胸口,依靠在一棵樹下閉著眼睛。
那里是謝泠兮回自己房間的必經(jīng)之路,不知道他是故意等在那還是湊巧,但是經(jīng)過晚膳僵硬的氣氛后,謝泠兮認為實在沒有話可以和他說,便裝作沒看到一般淡定的從他身邊過去了,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冒出來的絲絲涼氣,已是初冬這般的季節(jié),也不知道他在這到底多久了。
“謝三小姐沒有什么想問本王的嗎?”慕容飏依舊閉著眼睛倚靠在樹干上,沒有任何動作,若不是清晰的聽到他的問話,謝泠兮都以為是錯覺呢。
“殿下,更深露重,還是早點歇息吧?!闭f罷就要繼續(xù)往前走,慕容飏陡然睜開雙眼,一躍躍到謝泠兮前面擋住她的去路,謝泠兮疑惑戒備的看著他,“殿下這是何意?準備大晚上的找小女子切磋一二嗎?”
慕容飏看她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眼眸中閃過一絲絲受傷,別說謝泠兮了,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謝三小姐從謝二少爺房中出來不知道討論出來了什么結(jié)果?其他人我不敢說,但是論對信息的敏銳度,你們這對龍鳳胎你一句我一言的,也就猜出個十之八九了,介意和我分享一下你們的結(jié)論嗎?”
謝泠兮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著他,暗想榮王今晚沒發(fā)燒吧別說他們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他啊,畢竟他們是不同陣營的人。
慕容飏知道她的顧慮,“三小姐,我們是明人不說暗話。不知謝大少是否在蘇州?”
謝泠兮真的被慕容飏弄糊涂了,難道她會告訴他真實的情況?他不會問那么愚蠢的問題啊。
“殿下,小女子已有月余沒有回家,自從上次與兄長一別后,就和殿下一樣沒有再遇見過他,我又怎知哥哥是否在蘇州,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哥哥他確實不在蘇州。他去山東拜訪他以前的恩師了,這還是前些時候我大病初愈時收到的家書,我父親告訴我的。”
慕容飏自然是不信她的這一番話,“三小姐,不知道什么時候在下是否有幸聽到你對我說的真話?!?p> 謝泠兮自嘲的笑了起來,“如此說,殿下不信兮兒便是。若是不信,又何必問我,想必您的心里一定有自己的答案?!?p> 慕容飏看著她,不卑不亢,驕傲的微抬著自己的下巴,絲毫不因為他是王爺而刻意去討好他,可是為什么這個女子是慕容紹的表妹、是?;室稽h謝意霄的女兒,注定只能是對立的身份。
謝泠兮向他半蹲行禮就要從他身邊繞開離去,臨走前輕輕說了句:“什么時候殿下放棄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真正為天下百姓著想的時候,兮兒便會說真話給殿下聽,當然如果那時殿下還想聽的話?!?p> 慕容飏站在原地,沒有挽留她,自己也不再開口說一句話,任憑謝泠兮離開。
謝泠兮走后,趙暢手捧一件披風為慕容飏披上,“主子,寒風徹骨,明日一早還要趕路,早點回去休息吧。”
慕容飏用手攏著披風的領(lǐng)子,轉(zhuǎn)身向謝泠兮相反的方向走去。
為什么他感覺他此時放開了一個比較重要的人,他說不上來那是什么感覺,但是就是知道冥冥中即將失去了什么,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卻怎么抓也抓不住。
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慕容飏抬頭看看夜空,如此寧靜,但是以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了,鄉(xiāng)野的生活終歸不適合自己。
謝凌毅睡得倒是香甜,謝泠兮一直翻來覆去,她實在想不到晚上慕容飏找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告訴自己什么呢?他也猜到哥哥可能在蘇州了,難道皇上真的派了什么任務(wù)給哥哥嗎?
慕容飏一直斜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看著窗外,他問自己:如果在蘇州和他做對的真的是謝凌麒,他會狠心把他暗殺了嗎?如果他把謝凌麒殺了,那謝泠兮會怎么對他?他不想去考慮那種后果,他現(xiàn)在巴不得在蘇州的不是謝凌麒,或是真如程安仕所說那個信件只是掉入河里了。
他懊惱的低著頭用手捂著自己的額頭,他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他這是怎么了?干脆什么都不想,睡一夜就好了。
這一夜,慕容飏做了一個夢:他趕到蘇州,發(fā)現(xiàn)自己暗自準備的所有武器都被謝凌麒翻出,謝凌麒拿劍直指向他,他竟然不知道看著柔柔弱弱玉面書生的謝凌麒武功居然如此高。
在百草谷他對他惺惺相惜,愛才之心使他想把他招入麾下。
他知道謝凌麒是不會同意的,可他依然珍視他的才華,不曾對他有半分輕視,現(xiàn)在謝凌麒居然和他兵戎相向,他氣惱,一揮手手下的死士通通上前,“殺無赦!”這句話是自己親自說出口的,他看著謝凌麒一人被自己的眾多死士圍剿,死士招招致命,他是想收回自己的命令,可他損失巨大,懊惱的他就一直看著謝凌麒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慕容飏,你不會得逞的,民心所向!你不配坐那至尊之位!”這一句話,使慕容飏的怒火到了最高點,他搶下身邊侍衛(wèi)的佩劍,最致命的那一劍恰恰是自己給他的,直擊心口!
謝凌麒一臉的安寧,仿佛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他笑得從容安定,血順著嘴角不停的流下來,他有自己的傲骨,不愿自己狼狽的一面展示在敵人面前,即便是死也要有尊嚴的死去,暗衛(wèi)們把他圍在正中間,謝凌麒最后也沒有倒下而是單膝扶著劍離開了人世。
慕容飏揮手準備讓人把謝凌麒拉下去安葬,但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謝泠兮來了,她親眼目睹他殺死了她的親哥哥,她不敢置信,直接飛奔躍進剛剛的廝殺圈抱住她的哥哥,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衣,可她不在乎,她抱著他痛哭,那一刻,慕容飏的心仿佛被撕裂了,痛的不可自拔。
他后悔殺了謝凌麒,可以說是在謝泠兮還沒出現(xiàn)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后悔了,可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謝泠兮奪過一個暗衛(wèi)的武器,使用白綾震開了暗衛(wèi)的包圍圈,為自己開了一條通向慕容飏的路,劍尖直指慕容飏的喉嚨,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們?yōu)榱嘶噬?,死不足惜,可你居然為了奪位殺了我哥哥?我要你償命!”
慕容飏突然被驚醒,他猛地做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夢中的情景是那么的真實,他試問如果真的發(fā)生了,自己會不會真的殺死謝凌麒。
腦中一閃而過謝泠兮那張悲憤又充滿淚水的臉龐,心中微微的難受。
他下床喝了點水,想想夢中的發(fā)展脈絡(luò),他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是謝凌麒在背后搞鬼,一定不可以沖動,不然自己定會后悔一輩子的。
次日一早,慕容飏無精打采,匆匆吃了點飯休息片刻就準備離開。
百里冥簫身為谷主,客人要離開了肯定要盡地主之誼,謝凌毅和謝泠兮又是臣子,王爺要離開肯定要去送行。
所以這天早上,百里冥簫帶著百里瞳、謝凌毅和謝泠兮紛紛在谷口為慕容飏送行,謝泠兮穿著一身白色夾襖,披著孔雀毛織的披風,頭發(fā)松松的綁在后面,站在風中的她略顯單薄,發(fā)絲在風中飛舞著,她依舊笑得疏離,前一天晚上兩人的對話都不約而同的選擇忘記。
“多謝百里谷主近期的招待,在下過了一段閑適的生活?!?p> 百里冥簫豪爽的說道:“殿下不必客氣,在下這里也只是陋室簡居,不比殿下的青磚瓦院金碧輝煌,多虧殿下不是很嫌棄呢?!?p> 謝泠兮上前打斷他們的官方周旋,“這里不是官場,江湖兒女應(yīng)不拘小節(jié),殿下此番在此小住我們也未曾虧待過他,師父不必太過自謙,還請殿下此番一路小心。”
慕容飏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謝泠兮,半分話也說不出,翻身上馬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百草谷,趙暢一拱手也趕快上馬向慕容飏追去。大家在谷入口見他二人快速離開,最終看不到蹤影后便回谷內(nè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