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貪欲
“王爺,宮里現(xiàn)在該落鑰了,我們去合適嗎?”慕容飏依舊在前面走著,“誰告訴你,本王要從宮門走了?直接去扶搖宮?!壁w暢大驚,“主子要去找賢妃娘娘?!娘娘現(xiàn)今圣眷正濃,怕是主子潛進去,也是白去一趟啊?!蹦饺蒿r淡淡地掃了一眼趙暢,趙暢立刻住嘴。
扶搖宮內,橙澈拿著孔雀翎織就的披風,輕輕披在了謝詩韻的身上,謝詩韻看著宮墻,露出迷茫的眼神,輕輕說道:“橙澈,你說,我入這深宮,為的是什么?是為了家族嗎?不,父親只喜歡王氏的子女,何時將我看入眼中過?皇上已數(shù)日未來,人人都說我恩寵正濃,可只有我自己知道,皇上他根本不愛我??!”橙碧借著要熏被褥帶著一眾小丫鬟都下去了,橙澈擔憂地看著她,勸慰道:“娘娘……想必是皇上最近國事繁忙,無暇他顧,皇上沒來咱這,不也是沒去其他宮嘛?您還是放寬心吧。您看哪位娘娘剛入宮有您那么多賞賜的?”謝詩韻依舊站在窗前,沉默不語。慕容飏避過守衛(wèi),到扶搖宮旁的一棵樹上蹲坐著,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一位佳人,高梳云鬢,清新淡雅的妝容,臉上掛著淡淡愁容,孔雀羽的披風下是單薄的身姿,寂寞又不甘的眼神似乎想透過宮闈看到外面的世界。
慕容飏突然想到初識謝詩韻時,她眼里充滿著天真和小女兒的羞澀,當時他的計劃失敗,想趁著北方天災打壓皇帝的威望時卻不甚被反將一軍,心有不甘,卻是她的琴聲如同清泉,流入他的心澗。是那時對她另眼相看的嗎?在知道他是丞相家的小姐后,更想著怎么可以娶到她,同時可以擴大自己的勢力,沒想到,慕容邵居然什么都奪!可是,卻有不一樣的感覺,為什么?心愛之人被奪走應該是有什么樣的感覺呢?
慕容飏看左右無人,便從樹上落下,直接到了謝詩韻面前。謝詩韻空洞的眼神慢慢有了神采,聚焦到慕容飏的身上,“沐郎,是你嗎?是我的幻覺嗎?”謝詩韻緩緩伸出手輕輕觸碰著慕容飏,溫柔的望著他,眼角慢慢留下了淚水。慕容飏有一絲動容,不知怎的眼前卻忽然閃過一雙清澈黑亮的眼睛,頭一撇,避開了謝詩韻的玉手,“娘娘請自重?!敝x詩韻吃驚的睜大雙眼,臉上掛著殘留的淚滴,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下,如同受驚的小鹿,橙澈趕忙攙扶著她,謝詩韻推開橙澈,讓她下去,守住宮門。自己卻向前邁了一大步,抓著慕容飏的胳膊,驚恐的問道:“你怪我?你怪我入宮沒有和你走是不是?”慕容飏撤回自己的手臂,謝詩韻看到這一幕驚在當場,雙手抱住自己,不停地顫抖,像是解釋,又像是喃喃自語般低泣,“是了,定是要怪我的??晌遥趺茨芸怪寄??我怎么能呢?謝府要怎么辦?怎么辦?為什么,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沐郎,你不是愛我的嗎?為什么還要逼我去做那種殘忍的選擇?”謝詩韻已經(jīng)癱倒下去,云鬢散亂,略顯狼狽卻更加楚楚可憐??吹竭@,慕容飏終于說話了,“韻兒,你只是向往這富貴的生活吧?”謝詩韻緩緩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居然說出這種話?一入宮門深似海,后宮上演著各種戲碼,絲毫不比朝堂之上簡單,稍不注意,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難道我想把自己推入火坑嗎?”慕容飏只是看著她,露出笑著,卻笑意寒冷,謝詩韻閃爍著眸子,不敢直視這透徹的目光,移開了眼神。
慕容飏已經(jīng)明白,這女人就是想要權力富貴罷了,何苦演繹這一場情深給他看?慕容飏轉過身,準備離開,卻留下一句話,權當試探,或許也是因為心有不甘,“若你當時肯拒絕皇上,我定會請旨娶你為妃,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當今圣上唯一的弟弟,榮王。不過,現(xiàn)在看到這樣的你,真感謝你為你的家族而作出的選擇。”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皇宮內院,只留下如同遭遇晴天霹靂的謝詩韻。
謝詩韻整理下自己,回到床上,暗自咬牙:為什么一開始不讓我知道你是榮王,沐陽沐陽?慕容飏!我真蠢。哼,王妃哪有皇后榮耀,總有一天,我會成為皇后,一統(tǒng)后宮,讓那群賤人全部跪在我腳下!
趙暢駕著馬車,不解的問著主子,“王爺,為什么要告訴娘娘您的身份?這樣會不會暴露什么?”慕容飏暗自冷笑,“不用擔心,我從一開始接近她,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身為一個庶女,還是不被家族看重的庶女,內心多少會有不甘,心中的那份不甘與嫉妒一旦被點燃,就會爆發(fā)你我都不知道的結局。給皇兄加點料而已,不然,太閑了有礙于本王的安排?!壁w暢聽后明白了過來,“王爺高見?!?p> 回到王府,慕容飏就鉆進了書房,叫來趙暢。慕容飏并沒有看他,繼續(xù)看著手里的信件。少頃,慕容飏的聲音飄來,詢問似的開口:“我記得,謝大少說是改日要宴請本王以賠罪之用,你明早去告訴他,本王明日就有空,既然是賠罪,他們兄妹三人都有份,這話怎么說你自己看著辦,就這樣,你下去吧,不得本王傳喚就不用伺候了?!壁w暢默默無語,領命后就退了出去。此刻趙暢發(fā)現(xiàn)他的主子居然也有那么隨意的時候,可這隨意不代表是他來承受好么,如何才能讓謝家感覺到這不是因為王府吃不上飯了?慕容飏絲毫沒覺得給自家侍衛(wèi)帶了什么煩惱。打開手邊的暗盒,赫然是繡著彼岸花的那個手絹,為什么會珍藏起它,是因為那一刻被看透了心事,還是因為那未染塵埃的雙眸?
“哥~”謝凌麒在書房內便聽到自家妹子的聲音,感情她在院子外就叫了起來,謝凌麒只得放下手邊的書籍,緩緩走去開門,是又闖禍了嗎?這樣想著,謝泠兮直接破門而入,把丫鬟留在門外,立刻轉身關門,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謝凌麒依舊在門邊保持著即將開門的動作,謝泠兮自己坐在書桌旁,看著保持開門動作的謝凌麒,滿眼奇怪,問道:“哥,你在門邊站著做什么?”謝凌麒回過神來,輕輕咳了一下以掩飾尷尬,又佯怒道:“都快是一個大姑娘了,還吵吵鬧鬧,大晚上的跑來前院,傳出去成何體統(tǒng)?”謝泠兮自知理虧,也不再拿他取樂,說起了正事,“好啦好啦,是妹妹的錯,哥哥大人有大量,不和我這小女子一般見識?!敝x凌麒冷哼一聲,謝泠兮繼續(xù)道:“我今天傍晚偷溜出……噯噯,別瞪我啊,聽我說完,真的是大事。是這樣的,我就出去逛逛,不過我可是有偽裝的,但是不巧,我碰到了榮王慕容飏,他還請我喝茶呢,我也去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被他識出來。”謝泠兮越說聲音是越小,只因為她家大哥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她決定不說了,喝口水壓壓驚。謝凌麒背著手來回踱步,“哎你真是……你都易容了為何他還會邀你一同喝茶?”謝泠兮想著這些話,還未理出頭緒,謝凌麒突然看向她,問道:“以他謹慎的性子又怎會邀一個陌生人喝茶?”謝泠兮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了思維,想也不想,接口道:“可能是因為……我易容后的樣子有親和力?”謝凌麒看著眨著無辜雙眼的妹妹,無語望天,謝泠兮翻個白眼,“想那么多也沒用,反正啊他不可能認出我來,那天去館子吃飯不還碰到他了?說不定我和小毅在旁邊偷聽他也沒發(fā)現(xiàn)。不過,依我看啊,這番做派,就算他不知道,也一定是懷疑了。他說不定明天來咱府上討那頓飯呢,咱理虧也沒理由拒絕。”當然,說這話時謝泠兮和謝凌麒絕對想不到這話一語成箴。謝凌麒仔細想一下,“爹爹是擁立先皇的,先皇的遺訓,誰是皇帝他就效忠誰,這是無法更改的,榮王不安分,這是朝野上下皆知的事,當今圣上還留著他,無外乎看在兄弟情分上,但在帝王家,親情本就薄弱,即便撇開皇權不說,爹爹又是國舅,除了當今圣上,誰還容得下咱們謝家?這事,不簡單?!敝x泠兮點點頭,留下謝凌麒一人在那凌亂中。“哥哥,不早了,我得溜回去了,我可不想被”母親“抓到小辮子做文章。”“嗯,你快回去吧,這事搞不好我回頭會回稟父親,讓他心里有個數(shù)?!敝x泠兮點點頭就回到自己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