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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歌封疆

第二十九章 阿月

凡歌封疆 歌瑤色 2569 2020-05-03 16:52:37

  “但日落之前,征天鐵騎還不出城,朕必興兵無疑!臥榻尚不能安寢,朕就顧不得千里外的烽火狼煙了!”

  阿月離開大殿前,明皇如是說。攘外必先安內,自古帝皇使然,阿月從不指望有例外。同意她去勸征天鐵騎離去,除了她可能被征天鐵騎怒而殺之,明皇毫無損失,根本談不上一個“賭”字。

  為了避免引起注意,她與恭王一同入了轎攆往將軍府。從簾縫里看國都街上,阿月想起回國都那日的車水馬龍,對比今日的萬籟俱寂,當真風云瞬息。

  “本王嚇得大氣不敢出,生怕父皇一個不如意把我們都殺了。阿月竟然可以如此淡定自若!”無人在側,恭王似乎很有意愿同她聊天。

  阿月輕笑應付:“殿下說笑。殿下是深知皇上脾性,而阿月是無知者無畏,一腔熱血上頭罷了?!?p>  她的確沒有對明皇的恭順,因為犯不著了。明皇想利用她控制征天鐵騎,可她圖什么?她說的“賊人”,明皇一個字都沒信。碧落余孽遍布國都角落,肆無忌憚暗度陳倉,明皇也全然不考慮。那她此行,自然也不會是幫明皇達成心愿,她想的,是決不能讓碧落得逞,決不!她甚至想拉開車簾,大吼“你們給我等著”,讓國都每一個犄角旮旯都聽見!

  沖動被恭王一個笑話打斷,“阿月怎么會是無知?阿月有膽有識,本王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我遠親?”

  阿月無奈笑,看來昌平長公主和江淳才是明國皇室這群人的“遠親標準”?!肮踹€有興致說笑,就不擔心我勸不了征天鐵騎,真讓殿下賠進去三千府兵?”

  “本王奉命帶府兵進國都,本就是要卷進去的,但若能收服征天鐵騎隨我出征,這才是意外之喜,本王當然歡欣?!?p>  阿月掩住冷笑,變成會心一笑,“就算得不到征天鐵騎,統(tǒng)領禁軍也是一樣是不是?如果國都持續(xù)亂局,皇上能信的唯一統(tǒng)兵之人就是殿下,所以不是征天鐵騎,就是禁軍,這場君臣紛爭不論如何走向,殿下都是兵權受益人,自然樂觀其成,心情舒暢。”

  “阿月果然深得我心!”恭王克制住大笑,“不瞞你說,本王的確盼了良久。父皇雖屬意我承繼,但上有長子,無功卻也無過,本王今已二十又八,要等父皇不再康健,準我踏入這國都,恐怕三五年后奮起一爭的意氣都已消磨沒了。十年前我曾有幸親眼見到大將軍率領征天鐵騎橫掃一方是何等威風,一直念念不忘。”

  恭王眼里的光芒,阿月并不陌生。征天鐵騎,多少人夢寐以求,明皇、沈豪不都想要握在手中嗎?她也從十歲就開始想。但有什么用,也沒到手不是?

  見阿月不說話,恭王言道:“阿月不必有壓力。大將軍尚在獄中,你就能讓余杭帶著征天鐵騎離開,想必今日也能說服余下。事成之后,我可以求父皇讓你隨我出征,征天鐵騎為你我共同效力?!?p>  對于恭王,阿月在南曲時就有見過——對方率府兵來觀涼山強要馬匹。只是那時,她毫不起眼眼地站在一邊,恭王看不到她,只管揚言恫嚇,并不知道若不是她點頭,他一匹馬也帶不走。如今,對方終于看得到她了,但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聽懂了暗示,阿月含笑看過去,“阿月已被皇上許給江世子了。”

  恭王大笑:“那不過是父皇開個玩笑。十多年前,大將軍之女就是許給我的,只是沒想到兜來轉去這樁婚事會到阿月身上。”

  阿月皺眉,“這又是從何說起?即便大將軍孩子尚在人世,又是個女孩,至今也才十歲余,怎么會許給恭王?”

  “阿月竟然不知道?本王所說非十年前那個早夭嬰孩,何況那是個男娃。在那之前大將軍還有一女,比我小一兩歲,兩家很早就訂親,只可惜后來……變化突然?!?p>  阿月知恭王不會細說了,他提起原本只為閑談。但這寥寥數(shù)語,阿月聽在心上,便是稍稍一想,也不會純?yōu)椴恍液妒?,過場糾葛勢必少不了人為悲劇。

  恭王想要岔她心事,提醒她道:“咦,那不是白家公子白行驍?”

  她應聲望過去,被地羅押解往皇宮、如犯人一樣的不是白行驍還能是誰?阿月忍不住心底冷笑,那位明皇是真的能把事做到讓人咬牙切齒都不能蹦出一個臟字的境地!

  “恭王殿下在此稍等,阿月若能不負所托,殿下帶走的就是征天鐵騎,不然就幫阿月收下尸吧?!彼行┮鈿獾叵坪熛罗I。這么多年沉穩(wěn)老練,句句斟酌適當,也終于想要像個被欺負的孩子一樣耍脾氣了。

  走向數(shù)千將士,阿月要到那萬人中央,感受四方矚目,她以前怎么看不出來將軍府大門外可以這么開闊敞亮,能容近萬征天鐵騎縱列有序,整齊劃一,連呼出一口氣仿佛都經過訓練!不愧是十年前讓明國大出天下、四方莫敢侵的巍巍軍隊!

  或許她該害怕哆嗦,可她并不。她的確年紀輕輕,但她見過比這更大的陣仗,在她還只有六歲的時候。臺下是數(shù)萬兵士,爺爺站在高階上,她則騎坐在爺爺肩上,爺爺說的每一句振聾發(fā)聵的話,她比任何人聽得都要清楚,爺爺每一次胸腔的起伏,她比任何人感受得都要強烈。

  “小眸,不要害怕,像爺爺那樣,你可以做到的?!卑⒃掠米煨胃嬖V自己,就如小時候每一次爺爺鼓勵她一樣。這次讓她迷信一會兒,就一會兒,當爺爺在她身邊,正看著她。

  “我知道你們疑竇叢生,憤怒我究竟代表哪一方,是皇椅之上那位,還是大將軍司遠,來此是主動請纓,還是被迫無奈。其實都不用揣度,我來此不是為了讓你們相信什么,只是有一些話,想說而已。眾所周知,我與征天鐵騎淵源不淺。因大將軍感概膝下無子一句戲言,我遠在觀涼山之時,國都已流傳著兩種說法,第一是假定征天鐵騎足夠聽話,那么將來你們就是我的從屬,準確地說是我的陪嫁物,我嫁給誰,你們就聽誰指揮。第二是假定你們不聽話,那么你們始終算是將軍府的,留之無用,要一并鏟除。”阿月沒有指名道姓這是誰的算盤,但沒人聽不出來。她也懶得理之后會不會懲治她的“大不敬”,因為就像她說的,好些心里話不吐不快。

  “這兩種說法,我從不相信它的現(xiàn)實可行,更不認同背后假定,在源頭之處它就錯了。每個人都在覬覦征天鐵騎,但沒有人問過你們,甚至你們也沒有問過自己,征天鐵騎該不該、要不要做誰的所屬物!”阿月上前一步,迎著眾將士目光,“軍人信仰,是頂天立地,軍人天職,是保境安民。征天鐵騎創(chuàng)立之初是護衛(wèi)明國疆土,為明國百姓存亡而戰(zhàn),十年前征天之戰(zhàn)你們做到了,此刻鎮(zhèn)守安州、保衛(wèi)南疆的一萬征天鐵騎做到了,余杭將軍所率開往湖川一行做到了,而你們呢?”阿月緩和逼問語氣,“我深知,你們不少人十幾二十年前就跟隨大將軍,一起見證征天鐵騎從無到有,明梁城從無人問津到今日強盛,你們或是感懷恩義,或是真心敬服,都把對大將軍盡忠作為畢生追求。但征天鐵騎是明國軍人,食明國百姓俸祿,而非一姓之私兵,一人之武裝。今日你們?yōu)榇髮④娨蝗税参?,對同室操戈,在國都生亂,殃及百姓無辜,罔顧云浙存亡,你們對明國、對百姓的忠義又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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