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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蕪茗

第五十章 太子殿下

浮世蕪茗 寒波澹澹 2182 2018-01-07 15:47:30

  錢云璧望了眼四周,撓撓頭,俊俏的面容一下子變得蒼白,道:“大概就是這附近吧?”不祥的預(yù)感襲上心頭,遠(yuǎn)處有利箭破風(fēng)聲刺耳傳來,可惱他身邊并無佩劍,只得去捉司空綪雪的手臂,想將她拉開,卻不料電光火石之間,手上一疼,踉蹌開去。眨眼之間,一團(tuán)藕色身影已將司空綪雪攔腰摟住,咣咣格開飛箭,空踏了兩步,停在十步開外。

  臉沉如冰,眉目間隱有化不開的千里寒霜。束起的黑發(fā)服帖地裹在發(fā)冠中,玉簪一穿而過,簪尾的藍(lán)色寶石熠熠閃著微光。藕色衣袍輕飛,巧繡幽蘭的云靴陷進(jìn)雪中,似是汲取了方圓數(shù)里的寒氣,周身冷得出奇。一柄長清劍,提在手中,騰起格格殺氣。

  “哥哥?”司空綪雪掙開司空云霆的手臂。

  司空云霆卻不看她,盯著對面捂著手的錢云璧厲聲道:“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不準(zhǔn)你再踏入蕪茗的地界一步。”

  “哥哥,錢公子他沒什么惡意的。只不過是來見心上人罷了?!彼究站P雪急忙按住司空云霆的手,生怕兩人言語不對付動起手來。

  司空云霆冷笑一聲,道:“心上人?蕪茗可沒有什么心上人?!?p>  “有沒有你又豈會知?”錢云璧不甘示弱。他又轉(zhuǎn)身向司空綪雪柔聲道:“小姐不必為我說話。你兄妹二人既不好,不必為了在下再添不愉快?!?p>  司空云霆長劍一指,厲聲道:“你說什么!”

  錢云璧慢條斯理輕笑道:“我說我喜歡你妹妹?!?p>  司空綪雪聞言身子一震,手不自覺地緊緊收攏,扯著司空云霆的衣袖,讓他不由側(cè)目,一張臉愈發(fā)陰寒。她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幾下心思一動,明白過來錢云璧是不想讓司空云霆知道他心上人的存在,才故意拿她當(dāng)了幌子??墒撬趺催@么大膽,看司空云霆的樣子,不像是能一再容他,他難道不怕司空云霆怒極結(jié)果了他么?

  弄明白錢云璧是誆司空云霆的,司空綪雪心中松了口氣,惴惴不安地去瞟司空云霆,果不出其所料,那張冰塊似的臉沉得愈發(fā)冷酷,但燎原般不可遏制的怒火漸漸從失神的眸中迸出。司空綪雪被司空云霆這意料外的盛怒驚呆了。她覺得那聲隨之而來的怒吼既遙遠(yuǎn)又不真實,透著種夸張的過火。司空云霆近前一步,怒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

  “哥哥,不要!”司空綪雪忙去扯他的手臂。幾乎同時間,一聲乍喝響在半空:“看誰敢動太子殿下!”司空綪雪一驚,向上望去,原來竟似憑空多出兩人,穩(wěn)穩(wěn)地落下,挺劍向司空云霆,護(hù)在錢云璧身前。身旁有積雪吱吱聲,司空綪雪扭頭一看,大吃一驚,原來不知何時她和司空云霆身后側(cè)也多了兩人,均著白衣銀袍,想來便是龍吟衛(wèi)了。這身裝扮同她遇見歐陽皓時見到的龍吟衛(wèi)不一樣,那時他們一身青黑,不過其時正是枝繁葉茂的夏季,而此刻大地一片蒼茫,想必是四時季節(jié)的緣故了,否則雪染樹林,青黑如何偽裝。

  “休得無禮!速速退下!”錢云璧一臉肅色,急忙向前,將二人攔在身后。

  “你是太子?”司空綪雪雖然覺得那兩人是在開玩笑,可是理智告訴她沒人會在一個如此偏僻的地方開這種玩笑。

  錢云璧點(diǎn)頭道:“不錯?!?p>  “聽說吳越國的國主奢靡無道,說的可是你父王么?”司空綪雪之前聽碧竹說吳越國國主錢炫悌的寢宮黃金鋪地,白銀作柱,珍珠為簾,翠玉當(dāng)杯,更有上等水晶雕鑲拼接的燈罩,連那燈油都巴不得是太上老君煉丹的三味真火所點(diǎn)。在歷代帝王中,這位錢炫悌極盡奢華之能事,將個人享樂發(fā)揮到登峰造極,以致吳越民眾除戰(zhàn)事之外,還要忍受繁重的苛捐雜稅,不可不謂是國無良君,民無安生。

  錢云璧眉頭一蹙,瞟了眼司空云霆,對司空綪雪道:“若不是我知小姐深居蕪茗,此話定是道聽途說,否則拼盡全力,云璧也會為父王討回公道?!?p>  司空綪雪自知失言,當(dāng)父親的再如何不是,只怕作為兒子也不會同外人一道評說。為了緩解這尷尬氣氛,她故作輕松,轉(zhuǎn)移話題問道:“不知太子為何來蕪茗呢?”

  “我為何來,小姐最清楚不過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亙古不變的么?”錢云璧雙眉輕展,飄飄然笑道。

  “不是,我問的是太子你第一次為什么來蕪茗?”司空綪雪實在找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讓一個太子來到這遠(yuǎn)離人煙的蕪茗。游山玩水?江湖歷練?抑或體察民情?

  “我來,是訪一位舊友。”錢云璧眼神飄離,游向司空云霆,復(fù)又落在司空綪雪身上。

  司空綪雪還要再問,不料司空云霆冷冷搶道:“多說無益。龍吟衛(wèi),送客!”

  身側(cè)兩人白影晃動,瞬間已到三人面前。劍鞘橫在兩名護(hù)衛(wèi)胸前,一時間林中寒氣大盛。那兩名護(hù)衛(wèi)雖心中氣惱,卻不敢造次。

  錢云璧輕抬下巴道:“你這逐客令下得也太不講道理。蕪茗山莊,豈非王土?!?p>  司空云霆拉起司空綪雪的手,一步一步挨近,在他身側(cè)停了下來,斜著眼寡淡道:“甚好。我卻不知如今太子也會這樣的講道理了。你父王無論何時都不敢闖的蕪茗,你若是闖了,定是有趣的很。”兩句話說完,寒風(fēng)挾起衣角,帶起浮雪,將二人身姿轟轟裹在一片冰冷中。

  司空綪雪被司空云霆拉著大踏步向回走去,她不知這兩人究竟如何到了如斯田地。蕪茗的確是吳越國土,再是私產(chǎn),司空云霆也不應(yīng)對一國太子如此態(tài)度;可那太子,卻又不那么生氣,他不該雷霆大怒的嗎?莫非他此時見討不著便宜,現(xiàn)下忍了這口氣只待回去調(diào)兵遣將踏平蕪茗嗎?

  念及此,司空綪雪不禁向錢云璧看去,卻手上吃痛,叫出聲來。司空云霆一雙陰翳寒眸,平眺遠(yuǎn)方。他手上青筋暴突,緊緊攥住司空綪雪的手,直將嫩白小手攥得愈加沒有血色。

  “云霆,你我的事,與她何干?!”錢云璧聽見司空綪雪那一聲痛呼,猛然轉(zhuǎn)身,怒目而視。

  “限你一炷香之內(nèi)離開蕪茗,否則,殺!”穿過冷冷的空氣,一句話無情地碎成冰碴。未回轉(zhuǎn)的頭,決絕而冷漠,只有北風(fēng)呼嘯在林中,掀起袍角露出一雙靴,一雙鞋,匆匆踏過皚皚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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