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幽睜開眼,悄悄看了一下身旁的安妮塔。那眼神清澈明亮,哪有半分喝醉了的樣子?
安妮塔倒是真喝醉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時不時還冒出兩句夢話。
月清幽幫安妮塔掖好被子,悄悄下了床,悄無聲息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此時已是深夜,安妮塔的家不在鬧市區(qū),外面更沒幾個行人。
月清幽背著手,施施然地左拐右轉(zhuǎn),來到一絕少人出沒的隱秘處,這才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道:“出來吧?!?p> “桀桀桀桀……”路旁的電線桿上,一只倒掛的蝙蝠獰笑著,翅膀一振,向月清幽飛了過來。
蝙蝠飛到月清幽身旁四五米處,周身泛起一陣白煙,化作一個青年男子。
這青年男子身材修長,容貌十分俊俏。一頭金色長發(fā)柔順似水,唇紅齒白,舉手投足間時不時流露出一絲陰柔之氣。
單論顏值的俊美程度,這男子竟然與月清幽的傾世容顏不遑多讓。不知內(nèi)情的人,一定會認為這是個女扮男裝的大小姐。
可是月清幽知道,這人百分之百是個男兒身,沒有一絲疑問。
男子施施然走到月清幽面前,掩嘴笑道:“清幽妹妹,我們終于又見面了。上一次見面,離現(xiàn)在都有一年了吧?真是想死哥哥了?!?p> 月清幽強忍住內(nèi)心的惡心,面色如常地嫣然笑道:“安度因殿下,清幽真的有讓您想死了嗎?清幽怎么記得,去年清幽跟隨宗主前來拜訪德古拉伯爵時,安度因殿下可是從沒給過清幽好臉色??!如今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這么快,實在讓清幽有些受寵若驚呢!”
安度因擺擺手,嘆了一口氣,道:“誰說不是呢?實不相瞞,一開始初見清幽妹妹時,本王對清幽妹妹真是又嫉又愛??!一方面驚嘆清幽妹妹竟然擁有與本王不相上下的完美容顏,另一方面又暗暗嫉恨清幽妹妹的真正女兒身。上蒼真是不公啊!”
安度因羨慕地從頭到腳掃了月清幽一眼,繼續(xù)道:“不過這一年來,本王倒是想通了。清幽妹妹就是一件十全十美,沒有一絲瑕疵的藝術品,值得本王用一生去守護。看到清幽妹妹,就像看到了本王最完美的自己。所以,剛才本王的話絕非客套和虛偽,實在是發(fā)自肺腑之言。”
看著一臉迷醉地盯著自己的安度因,雖然月清幽明知他的眼神中只有單純的欣賞,沒有一絲猥褻,但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后背都快泛出雞皮疙瘩了。
月清幽不愿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下去,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道:“安度因殿下,您這次過來,是為了萊恩的事,還是沖著那個人來的?”
安度因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拂了拂頭發(fā),道:“兩個都有。萊恩雖然能力有限,但不得不承認,是條忠誠的狗,辦起事來也算勤懇。有他在,分流島也算布下了我們的一枚眼線??墒菂s突然被那人給殺了。不管是討一個說法,還是彌補我們的損失,這個人總是要教訓教訓的。”
月清幽冷笑一聲,道:“這是德古拉伯爵的意思呢?或者只是安度因殿下您個人的意見?”
安度因一點也沒因月清幽的態(tài)度而生氣,嘻嘻笑道:“清幽妹妹,也只有你問出這等話來,本王才能容忍。換做別人,早就到地獄等著排隊投胎了。清幽妹妹,難道你覺得,這么個小問題,本王也做不了主,還需請教爵爺?”
月清幽拖長了音調(diào)“哦”了一聲,這才道:“這么說來,找韓夜天的麻煩就是安度因殿下自己的意思咯?難道安度因殿下沒想過,我們兩方苦苦等待了三千年,如今終于有了希望,要是因為您的一時泄憤而前功盡棄,這個罪責,您擔得起嗎?”
安度因“吃吃”笑了起來,道:“清幽妹妹,你不要嚇唬本王,本王這點輕重還是有的。來之前,爵爺可不知道萊恩被殺的事,只是叫本王過來探探那人的底細,便宜行事。你放心,本王不會要他命的,最多只是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明白自己的斤兩。咦,清幽妹妹如此維護那人,難不成假戲真做,真的愛上他了?”
月清幽臉一紅,不屑道:“怎么可能!清幽這次前來,宗主特意交代過,務必要保證那人的安全,盡一切力量助他早日解除亂戰(zhàn)封印。如果安度因殿下執(zhí)意要和韓夜天過不去,說不得到時清幽也只能得罪了?!?p> 安度因皺了皺眉頭,不悅道:“清幽妹妹,你知道本王是舍不得對你出手的。這次本王故意讓你發(fā)現(xiàn),就是想提前告訴你一聲,這些天少跟那人待在一起。等本王收拾了那人之后,再做好你的本分。如果你在場,交戰(zhàn)時被那人看出端倪,那就大大不妙了?!?p> 月清幽“哼”了一聲,道:“原來安度因殿下也知道韓夜天的精明。實不相瞞吧,萊恩是因為我才死在韓夜天手上的。當時如果我再不出現(xiàn),韓夜天必然喪命于萊恩爪下。所以我才不得不控制住了萊恩。這么說起來,萊恩也算為我們的大業(yè)盡上一份力了。還請安度因殿下多加考慮考慮?!?p> 安度因沉默了會,陰森森地道:“這么說起來,清幽姑娘是定要與本王為敵了?”
月清幽沒有回答,只是神色間一片堅定。
安度因笑了笑,不再說什么。一揮斗篷,化作蝙蝠展翅飛去。
“清幽妹妹,本王看在你的面子,就饒過韓夜天一回。希望你早日完成使命,本王在落日城靜候芳蹤。桀桀桀桀……”
月清幽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安度因越來越小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見。
良久,月清幽才幽幽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向安妮塔的住所走去。
安妮塔還沉沉睡著,動都沒動一下,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月清幽曾經(jīng)離開過。
月清幽走到窗邊,望著天上的明月,手中無意識地把玩著韓夜天送給自己的項鏈,保持這個姿勢良久。
終于,月清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下定決心后的釋然。她回轉(zhuǎn)身,悄悄鉆進被窩,不久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