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鎣坐在浴桶之中,全身被溪水覆蓋。溪水有些涼,但她并不感覺到冷,相反的,感覺很愜意,很清醒,也許是因為找到了救治風吟的方法了吧!
她看著對面的風吟,他與華鎣面對面盤腿而坐,仍舊閉著雙眼,面部火紅,全身發(fā)燙,但他對這體內的痛苦毫無知覺。
她把風吟輕輕地轉過去,讓他背對著自己。她看到風吟身上的傷痕,不禁心中升起一股憐憫之情,用手微微觸碰了一下,卻又突然之間覺得自己的臉部也發(fā)燙,不知是自己春心萌動,還是受風吟身體高溫的影響,她趕忙底下了頭,像是在回避別人異樣的目光,但又想起這屋中除了她和風吟并沒有別的人了,心中又泛起一陣竊喜。
華鎣定了定神,把那些越飛越遠的思緒狠狠地拉了回來,定了定神,清出了擾亂她心智的雜亂思想。“此時最重要的是做好眼前的事,救風吟要緊,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華鎣在心里一遍遍對自己說道,足足重復了二十多遍。
她終于使自己鎮(zhèn)定了下來,慢慢地瞇上了眼睛,只留了一絲縫隙,這樣既有助于她集中精力,又利于觀察周圍的情況。接著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提運丹流,雙手像抱球一樣漂浮在水面上。
隨著華鎣丹流的提運,她明顯的感覺到水的溫度也在慢慢升高,她知道這是她自己的丹流能量借助于水滲入到了風吟體內,而風吟體內多余的能量也在慢慢排出。
“有效果了!”華鎣暗自興奮的驚嘆道,她已經(jīng)感覺到了風吟體溫在逐漸下降。但她很快就把自己的喜悅之情澆滅,現(xiàn)在還沒有結束,風吟的體溫還遠遠沒有達到常人水平,在這個過程中千萬不能出任何岔子,如果是因為她自己胡思亂想會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后果,那她這輩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又立即定了定神,心中默念她教給風吟的口訣道:“世間俗事皆如塵,風起吹散落滿身,心中如若無雜念,鬼魅襲來毫不驚?!?p> 華鎣感到水溫又升高了不少,水蒸氣也越來越大,她已經(jīng)感覺發(fā)燙了,就像是在水里煮著一樣,頭上的汗珠順著她那飽滿的臉頰流淌了下來。她瞇著眼睛看到自己身上的肌膚也被燙得發(fā)紅,但風吟的膚色卻在這熱水之中慢慢恢復正常。
這時風吟突然動了一下,雖然動的很輕,但華鎣還是能夠感覺出來。又一陣狂喜躍上華鎣的心頭,但她狠狠一腳把這種感覺踢了下去,在這關鍵時刻,她不能有絲毫的疏忽。
風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視線一片模糊,他朦朦朧朧之中看到自己周圍水霧繚繞,又感覺自己的身體燙得厲害,他低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個浴桶內,赤身裸體浸泡在熱水之中。
他晃了晃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他向周圍看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小屋之中,這個小屋令他想起了他剛到島上被華鎣按在一個大大的浴桶之中療傷的往事。
“這不是華鎣的屋子嗎?對了!華鎣在哪里?她安全回來了嗎?”風吟自問道。正當他準備站起來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時候,聽到背后有呼吸聲傳來,這呼吸聲他感到十分熟悉,這是十多天來一直伴隨著他的那個人發(fā)出的,她呼出的氣息撲在他的后背上,令他感到舒適恬靜。
感受到這股呼吸,風吟本來心中輕松了一些,他立刻確信華鎣和自己已經(jīng)安全到達了荒骨島,在這里沒有人能欺負他們,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斗角。有的是阿古的自釀美酒,吉燁爾漢的高超廚藝和華鎣的陪伴。
但他一想到華鎣在他身后,他又莫名地緊張起來,不知道自己光著身子該怎樣面對她。是不回頭直接站起來若無其事的穿上衣服嗎?還是轉過身去和華鎣問候一下?都不行,他只能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醒了?”身后傳來華鎣的聲音。風吟聽了,只好嗯了一聲轉過身去??墒钱斔吹饺A鎣的那一刻,他那剛恢復正常的臉色又再次變得通紅起來。他看到,華鎣和他一樣,盤腿坐在他身后,她的胴體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
風吟的眼睛此時不知道看哪里才好,在屋子內不同的物件上不停地游走。而華鎣她看到風吟在這樣看著自己,非但沒有一點緊張的表情,臉上反而是洋溢著輕松和喜悅。她長舒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太好了!”然后倒在了風吟的懷中。
門外,阿古躺在吉燁爾漢修剪過的草坪上,用兩片樹葉遮著自己的眼睛。吉燁爾漢坐在門口不遠處,低著頭,一聲不吭,從他鼻腔中發(fā)出的呼吸聲很沉,很重。
“我說吉燁爾漢,你別再哀聲嘆氣了行不行!”阿古說話時仍舊保持著原有的躺姿。
“你哪只耳朵聽見我哀聲嘆氣了,從我打水回來就一句話也沒有說!”吉燁爾漢反駁阿古道。
“你那呼吸聲恨不得把一座房子吹到,你以為別人聽不到嗎,吵死我了!”阿古坐了起來,晃了晃手中的酒壺,“你看,你那消極的情緒把我的酒都感染了,口感真差!”
吉燁爾漢看了看阿古手中的酒壺,沒有說話,猛地站了起來,徑直向阿古走去。
“干什么?”阿古看到一臉不悅的吉燁爾漢問道。吉燁爾漢伸手說道:“給我!”“什么?”說著阿古把酒壺往懷里抱了抱?!拔译m然愚鈍,但我并不傻,別以為你們都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嫌棄你的酒都被我的骯臟情緒污染了嗎?反正也不好喝了,給我吧,我給你處理完它!”吉燁爾漢說完,不等阿古回話就一把搶過了他的酒壺,打開蓋子,仰頭痛飲起來。
阿古看著他眼前的這個不善表達的敦厚漢子,搖了搖頭,嘴角帶有一絲苦笑。吉燁爾漢從小就在華府,在他十歲那一年成為了華鎣的伴讀書童,從那時起,他對華鎣這個小主人如同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對她關愛和呵護。后來華府遭難,只有他們三人逃了出來,逃難的路上他為華鎣遮風避雨,為了對抗帝國的追兵他小小年紀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華鎣擋下了一切明槍暗箭,在他那弱小的軀體上留下了數(shù)不盡的疤痕,但,他不后悔!
阿古想到這里,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后,向緊閉著的屋門望了一眼。后來二人漸漸長大,吉燁爾漢對華鎣不在是兄妹之情了,而是更崇高、更美好的一種情感。但是華鎣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兄長來看待,甚至有時候真的把他當成了她的書童,她的仆人,雖然她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早已經(jīng)不是華府那個身份高貴的大小姐了,但多年以來養(yǎng)成的習慣直接導致了她對吉燁爾漢的態(tài)度甚至是感情。
阿古看了看仍在痛飲的吉燁爾漢,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男女之間的這種感情是強求不來的,它很細膩,需要用心去慢慢體會,慢慢感覺,而不是像狂風一樣,襲來別人就必須迎接,而不管有沒有做好準備。吉燁爾漢本就不善于表達,甚至還有些嘴笨,這在他給華鎣當書童時就不斷遭到華鎣的嘲笑,雖然那是孩童之間的無忌之言。而他的性格又樸實粗獷,所以這些原因導致他就更無法把他對華鎣的感情恰如其分地表達出來。
吉燁爾漢突然咳咳地咳嗽起來,口中的酒也噴灑了出來,嘴角殘余的酒流淌到了胸口,如一道道刀痕刻在他的皮膚上,濺在地上的酒珠瞬間破碎,像是他的眼淚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阿古走上前去,把酒壺從吉燁爾漢的手中拿了回來,拍了拍他的后背,說道:“好了,小丫頭也是為了救人,這本身并沒有什么,你也別多想了!”
吉燁爾漢坐在地上,看起來很頹廢,他的手按在草坪上,在上面按出了五個手指印?!皼]有什么,哼,都是你出的壞主意,你們都是把我當成傻瓜來耍嗎?難道救人非要讓他們男女共浴嗎?”吉燁爾漢盯著阿古冷笑了一聲說道。
有一瞬間,阿古突然覺得吉燁爾漢看他的眼神有些異樣,他看到這種眼神不禁后退了一步,差點跌倒,之后這種異樣的眼神一閃而過很快消失了。
“你怎么這么說,還說那么難聽,什么叫男女共浴,這是救風吟的唯一方法,你要是真為丫頭好就不該說得這么難聽!”阿古語氣中有責問的意思。
“哼,又是風吟!總是風吟!”吉燁爾漢說道,語氣中有些不滿。他不在理睬阿古,一人躺在了草坪上,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天空發(fā)呆。
“吱呀”一聲,門開了,風吟站在門口。阿古看到了,趕快走了過去,而吉燁爾漢卻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丫頭呢?”阿古有些不放心的問道。吉燁爾漢聽到了,猛然躍起,一下沖到風吟面前,盯著風吟說道:“萬一大小姐有什么不錯,我是不會饒了你的!”
風吟對阿古和吉燁爾漢鞠了一躬,說道:“謝謝諸位,我才撿回了一條命。華鎣我已經(jīng)給她診斷過了,她只是損耗了一些丹流,再加上這幾天過度勞累昏過去了,并無任何生命危險。”
阿古聽了,點了點頭走向華鎣的床邊,而吉燁爾漢卻對風吟說“聽你的語氣倒是很輕松啊,你知不知到你躺在床上這幾天大小姐是怎么度過的!”
“吉燁爾漢,你去給丫頭做些好吃的,讓她好好補補!”阿古說道。吉燁爾漢看了阿古一眼,又望了望躺在床上的華鎣,對風吟說道“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我今天不與你計較!”說完,瞪了風吟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