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
霍希媛蹲在一旁玩水。
“媛媛,小心不要弄濕了衣裳和鞋襪哈?!?p> “好的,娘親?!?p> 清澈的渠水中穿梭著小魚小蝦,水渠入口的淤泥里長了許多水草,浸入水中的石板上長滿了青苔,青苔中隱藏著小蝦和青黑色的貝類。
“娘親!這些小螺螺可以吃嗎?”
“這種小螺螺不能吃,會吃壞肚子的,可以吃的是田螺?!?p> “哦,田螺都長在哪里呢,這里有嗎?”
“田里、池塘里、水溝里和小河里都有,這里也有,不過要找?!?p> “田螺好吃嗎?現(xiàn)在可以吃嗎?”
“做的好就好吃,現(xiàn)在還不能吃,春天田螺懷小寶寶了,秋天吃才好吃。”
“那現(xiàn)在是吃什么的時候?”
“現(xiàn)在呀,是吃野菜的季節(jié)。”
“都有什么野菜?好吃嗎?”
“有竹筍、薺菜、蒲公英、水芹菜、蕨菜、苦菜、胡蔥……有些好吃,有些有點苦澀,還得看手藝,野菜應(yīng)季,吃點野菜對身體好,你要想吃,過兩天娘親帶你去挖?!?p> “嗯嗯?!?p> 說話間,唐氏就把木桶洗涮干凈了,又舀了幾桶水把石板沖洗干凈,這才挑了桶回去。兩人回了院子,唐氏將木桶放在農(nóng)具房的屋檐下晾著,又拿了個瓜瓢去了側(cè)院。
側(cè)院除了一只母雞帶著一窩小雞崽四處溜達,其它的雞鴨都出去了。
地上一片狼藉,唐氏放下瓜瓢,弄了些草木灰,拿起側(cè)院專用的竹掃帚將側(cè)院打掃干凈。
又拿起竹片在雞窩里扒拉出八個鴨蛋,有青皮的有白皮的。
“娘親,只有鴨蛋,沒有雞蛋嗎?”
“鴨子白天要放到田里去覓食,一般晚上下蛋,雞白天就在家附近覓食,白天下蛋,等傍晚時去屋后的雞窩里撿?!?p> “哦……娘親,我們家有咸鴨蛋嗎?”
“上次腌都吃完了,想吃咸鴨蛋了?”
“想吃,蛋黃好吃?!?p> “那過幾天腌新的,再多攢些鴨蛋。”
“好!”
唐氏端著瓜瓢,關(guān)上側(cè)院的小木門,去耳房放好鴨蛋,脫去罩衣,又去澡堂提了桶打濕的衣服出來洗。
霍文山和曾氏的衣服已經(jīng)洗好晾在院子里了,這些是霍錦成、唐氏、霍思瑞和霍希媛四個人的衣服。
為了盡快熟悉和融入這個家,霍希媛是當(dāng)定唐氏的跟屁蟲了。
兩人又去了水渠邊。
唐氏把她剛穿過的罩衣、戴過的面巾和手套打濕,搓上皂角放到一邊,拿起其他的衣服槌打起來。
這些衣服都用皂角水浸泡過了,用洗衣槌敲打一會,揉搓幾下,漂洗干凈就可以了。
“嘭!嘭!嘭!……”
唐氏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講話也很溫柔,力氣卻不小,是個麻利賢惠、手能提肩能挑的女人。
還有霍錦成,雖是秀才,卻不窮酸,沒有滿口之乎者也,是個實干、有家庭責(zé)任心的男人,只要他有時間,那些臟活累活都不用唐氏做。
外加睿智的祖父和通情達理的祖母,霍希媛很慶幸遇到了這樣的好人家。
唐氏洗衣服的時候霍希媛沒有亂跑,玩一會水,再研究一會水渠兩邊的植物,蹲累了就站起來走兩步再看看油菜花海、看看藍天白云,很是怡然自得。
不到兩刻鐘,唐氏就洗好了衣服,提了木桶回了院子。
院子里的竹竿上掛了些自制的木衣架,直接甩開衣服晾起來就可以。
此時陽光明媚,春風(fēng)和煦,看著隨風(fēng)飄蕩的衣服,霍希媛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霍文山和曾氏從藥房里出來,進了農(nóng)具房,出來時一人背了一個竹背簍,手上拿著小鋤頭和鐮刀。
“祖父!祖母!你們是去尋藥材嗎?”霍希媛猜測道。
“是的,你和你娘親在家里哈,我們就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痹蠝睾偷恼f道。
“好的。”
“媛媛,不要光顧著玩,有時間多練練字,只學(xué)不練等于白學(xué)?!被粑纳礁嬲]道。
“是,祖父?!被粝f曼c頭如搗蒜。
送霍文山、曾氏出門后,霍希媛和唐氏進了堂屋。
霍思瑞房間的門半掩著,唐氏進去拿了沙盤出來放在茶幾上,又把茶幾挪到太師椅前面,這樣霍希媛就可以正坐著練字,還不會擋光。
“媛媛,你先練著,娘親去屋里拿針線筐?!?p> “好的,娘親。”
霍希媛知道自己身懷現(xiàn)代三十年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的一舉一動不可能像三歲小孩,未來的一舉一動也不可能像古代農(nóng)家女子,紙包不住火,怎么演都會露餡,更何況她不是一個會演戲的人。
為避免自己小小年紀就做出驚世駭俗的事情,動不如靜,與其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盡辦法掩飾,不如靜下心來學(xué)習(xí),先讓學(xué)習(xí)占據(jù)自己的時間,讓身邊的人覺得她的不同是因為她愛學(xué)習(xí)、愛研究。
首先被霍希媛提上日程的是識字,并不是她要把自己培養(yǎng)成才女,而是掃盲……
在古代,作為文化人,先不談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最基本的門牌、對聯(lián)、信件、藥方、文書、告示得看得懂。
從簡體字到繁體字,從白話文到文言文,從電腦、手機到毛筆、宣紙……霍希媛覺得自己要重走九年義務(wù)教育之路……
其次是畫畫,昨晚霍思瑞教她畫畫玩,著實有點意外,如今不能拍照,若想記錄生活的美景就只能畫下來,等會作詩的時候再配上詩,閑來無事的時候和家人、朋友一起翻著畫作回憶往昔美好歲月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當(dāng)字畫需要拋頭露面的機會多了,就不能敷衍了事,需要上升到美學(xué)高度,不再是敬而遠之的高雅藝術(shù),而是生活的必備技能。
如此一來,一個農(nóng)家女,農(nóng)活還沒開始干,書畫倒是先學(xué)起來了,家長不但不反對還很支持,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霍希媛認真練習(xí)著昨天“學(xué)習(xí)”的“三字經(jīng)”三個字,慢慢進入狀態(tài)。
一項技能,只有經(jīng)過反反復(fù)復(fù)地練習(xí)才會刻在腦海里、刻在身體里,只有刻在身體里的技能才不會忘記,才能隨時隨地信手拈來。
唐氏坐在八仙桌前縫衣裳,偶爾抬頭看看挺著小身板認真練字的霍希媛,嘴角微微上翹。
堂屋靜悄悄的,透露著淡淡的溫馨。
霍希媛練了約兩刻鐘字,起身喝了口水,上了個廁所,接著畫了約兩刻鐘畫,完了又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回來接著練了兩刻多鐘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