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站在棋牌室門外，終于得空吸了根煙。
他一只手隨意地插在口袋里，側(cè)身站著，微微昂首。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煙，不時遞入口中輕抿。
舜生很少見到他抽煙，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但抽煙似乎是個非常簡單的事情，誰拿到煙都能做個樣子。吸煙吐煙而已。
于是舜生突然心血來潮，上前跟店長說：“也給我一根?！?p> 店長剛吐了口煙，疑惑地轉(zhuǎn)過頭，說：“給你什么？”
舜生道：“給我一根煙?！?p> 店長皺眉道：“小姑娘家的，抽什么煙?！?p> 舜生歪頭道：“我不吃飯都沒事。不過你還沒上年紀，吸煙有害身體。”
店長面朝一邊，又深吸了口，說：“我？我不會上年紀的?！?p> 舜生沒聽懂，問道：“為什么？”
店長沒說話，用力吸了兩口，煙就盡了。彎腰把煙頭在地下捻了捻，滅了火星，抬手扔進看旁邊的公共垃圾箱里。
舞千尾剛好從棋牌室出來。
她看了看二人，走近了幾步動容道：“與玄師，舜姑娘，你們幫我找回女兒的恩情我該如何還吶？”
店長對她說：“照顧好她，別再丟了就行?！?p> 舞千尾頓了頓，道：“抓我女兒的人和阻我丈夫的人似乎是一路人，有些個十分厲害。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能力保護好她……”
店長撇了個嘴，語氣略沖地道：“你想怎么樣？想把你女兒交給我？你好歹是個千尾，保護自己的女兒不是得竭盡所能？能力不足就去修行，別的都是空話。”
雖然在五階靈力界中，靈階高的就是前輩，就是該尊敬客氣的人，舞千尾還是略帶吃驚地看著店長，話也忘了說。
舜生盯著店長，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直沖。難道是因為抽了煙？
舞千尾摩挲了下手，垂頭想了一陣。
最后終于緩緩道：“玄師你說的對。我自從成了家庭，就逐漸怠惰了靈力的修行。女兒出生，我就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世俗婦女。我以為這輩子能這么安穩(wěn)地過了，卻沒想到過的這么糟糕。我這千尾的名頭，說不定也早就不是了……如今面臨家庭大變，我既沒有能力去守護丈夫，也不知如何去保護女兒。我也真的快崩潰了?！闭f完眼淚就要下來，她側(cè)身輕掩住了臉。
舜生眨了眨眼，她覺得她的人生也沒有她說的那么糟糕。變成普通的婦女不是件值得悔過的事情。
店長也不太懂如何去應付一個女人被自己說哭了的局面，偏過頭看了看舜生。
舜生望著他，一臉茫然。
店長“咳”了一聲，低聲道：“好了別哭了。如果你覺得實在力不從心，那你就去找苗族幫忙吧。他們仇視的人應該也是你要抵御的人?！?p> 舞千尾抬頭看他，眼圈還微紅著。她道：“苗族也有仇視的人？”
店長“嗯”了聲，又道：“苗族領地比較隱蔽，經(jīng)營多年，外人也不敢隨意踏入。苗族現(xiàn)在當家的叫鄔竟仁，一個年輕人。剩下的，全憑你自己了?！?p> 說完，店長用一個“就此別過”的眼神盯了舞千尾兩秒，沒等舞千尾說那句“等等”，便轉(zhuǎn)頭走了。
舜生也趕緊跟上去。留下舞千尾一人原地望別。
舜生加快了幾步，終于走到店長的旁邊。
她道：“你怎么知道她要抵御的人也是苗族仇視的？”
店長一邊走著，一邊道：“我就是知道。”
舜生對同一個問題一般不會問兩遍。得不到答案也就算了。
他們到了門口打了車，直奔去伏波山公園。
路上，舜生又想起什么，小聲問店長道：“舞千尾丈夫的死和說要殺他那些人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店長舒坦地坐在車椅上，雙手自然地放在兩膝上。
此時舜生問他，他也只是抬了下手，淡淡道：“有吧。不過也只是促發(fā)了而已。他丈夫不是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嗎?！?p> 舜生說：“嗯。不過既然有，舞千尾就可以找他們報仇。沒有他們，他丈夫還能活久一點?！?p> 店長覺得舜生還處在“凡事想很多沒用的”的年紀，索性閉上了眼。
他也不清楚，為何會有些疲累。
像幾年前一樣，店長買了兩張門票。兩人匆匆走向西角觀景臺。
但這亭子倒不如以前了，好幾個游客坐在里面乘涼，暢快地聊天嬉笑。
舜生跟著店長上了亭口，又見店長轉(zhuǎn)身沉默地走下去。
她疑惑地看了亭里一眼，又跟著店長下去。
亭里的一位阿姨道：“小情侶吵架了吧？”
另一位叔叔道：“年齡好像差著些，是兄妹吧?！?p> 阿姨又道：“你懂啥，現(xiàn)在就流行這種大年齡差?！?p> 剛說完，阿姨的身形便像凍住了一樣不再移動，自得的表情也隨之定格了。不止是這位阿姨，這觀景臺周圍一片的物事都被定格住了。隨即就看見店長和舜生又匆匆走上亭臺。
店長用靈力給舜生打開了頂上的回還門，對舜生肯定地點點頭，舜生便向上一躍，消失了蹤跡。
店長看了眼周圍。游客們都停止在剛剛聊天的狀態(tài)，姿勢生動。還有一位大哥眼睛還半瞇著，應該是正在眨眼。
店長輕輕地打了個響指，人也不見了。
下一秒，亭里的人就恢復了原樣。大叔正說著下一句：
“這樣不好。還是傳統(tǒng)些，差一兩歲就行了。”
舜生一腳踩上的實地，竟是桌面。
桌下面坐著的小伙正在記賬。此時看到一穿著熱褲長腿美女不知怎么地就站在了他面前的柜臺上，霎是驚訝又是羞澀。
舜生對他問了句：“這是哪兒？”
突然在后面門口出現(xiàn)的店長接道：“回鳴鋪?！?p> 店長自然地伸手，舜生也自然地握住他的手，穩(wěn)當?shù)乇牧讼聛怼?p> “尹回鳴呢？”店長問記賬的小伙。
這小伙叫小桓，一直跟著尹回鳴做靈力界買賣。唯一的差事就是窩在這柜臺后邊記賬。
小桓道：“老板出、出去了。”
店長“喔”了聲，便準備和舜生走了。臨走還問了句：“小桓你臉紅什么？”
賀容樓
還挺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