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冰冷的大地上,長城內(nèi)外一片白茫茫,筆直的白楊象禿頭的姑娘高挑秀美卻透著道不出的憂傷,美麗的鳥兒不知去了何方,只留下幾只麻雀在雪地里崩跳鳴叫,皚皚白雪里找尋不到食物,那叫聲聽來那么悲傷,遠(yuǎn)遠(yuǎn)地望,鬼子的汽車象游動的盒子,在蜿蜒的雪路上來回晃蕩,看不到人,世界如同死去了一樣,白色似乎主宰了一切,刺眼恐怖,滿目凄涼。
陳國林看張一真將竇妮抱上馬,望一眼北平的方向沉沉地說,“走吧!代我給爹給爺爺問好?!?p> 張一真騎上馬,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他用力地點頭眼里有了淚光,竇妮緊緊地抱著張一真的腰,長長的頭發(fā)披散在后背上,她渾身散發(fā)著青春的美麗朝氣。
陳國林叉手站在雪地里,在這寬闊的大地上,白雪紅馬,兩位風(fēng)華正茂的年輕人騎著高頭大馬,美麗的圖畫一樣。突然,陳國林感到一股心酸涌滿胸膛,眼睛熱執(zhí)的,有想哭的感覺,如果在和平年代,他們多么幸福的一對年輕人,可以談情說愛,可以放馬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現(xiàn)在,點滴的快樂幸福都成了奢望。
抬頭,馬兒已放開四蹄,竇妮扭頭回望,她緊咬嘴唇欲言又止,揮揮手已滿面淚水。
誰也沒有放聲哭泣,苦怨仇恨憋曲深深地壓抑在他們心里,張一真要瘋了的感覺,他揮手一鞭打在戰(zhàn)馬的屁股上,塵雪飛揚(yáng),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個紅點消失在銀白色的大地上。
“讓馬兒慢些跑?!备]妮緊抱著張一真說:“我有些怕!”
張一真抻了下韁繩:“怕什么?”
“怕掉下來唄?!憋L(fēng)在他們身邊劃過,冷冷地刺臉,竇妮大聲地問,“帶我去哪里?”
“陳參謀長家,一家人可好呢,你就把他家當(dāng)成家吧,我在他家長大覺得和是自己家了?!?p> “怎么不去你家?”
“我家的房子快倒了,我娘死得早,沒人住。我爹在陳參謀長家干活,其實我也沒有家。”
聽到家這個字,竇妮的淚一下涌出來,心里想:有家,有親人多好。
看到門前的石獅子,看到彎掃雪的父親,張一真下馬跪在地上,張青扔下掃帚扶起兒子,“你可回來了?!碧а弁谎鄹]妮,“她是?”
“她叫竇妮,沒了家,怪可憐的?!睆堃徽嫣ь^看竇妮,“妮,叫大伯,這是我爹?!?p> 竇妮扭身就要下馬,張一真緊走幾步扶住她:“我抱你下,地太硬,別崴了腳?!?p> 張青走在前面,三人進(jìn)了院子,陳國林的父親陳景生迎出來,幾個人來到會客的堂屋。坐在高背椅子上,定了定神張一真從懷里拿出張國林寫的一封信,張一真識些字但他沒有拆開看,他怕信里有介紹自己在部隊的情況,更怕說出自己去敵占區(qū)找雞蛋救出小姑娘的事情,他怕爹說自己沒個正形,怕爹生氣。
陳景生戴上花境,拆開信封抽出信紙,看了一遍,輕聲地罵:可惡的日本畜生!他摘下眼睛,抬頭看到站在墻角的小姑娘,“一真,領(lǐng)姑娘里屋坐,張師傅你東廂房收拾一下讓姑娘住?!备]妮聽到這句話,心思大人說什么悄悄話,怯怯地跟一真進(jìn)了里屋。
竇妮忐忑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走進(jìn)過這樣的大戶人家,借著光亮他環(huán)視了一下屋子,還是想自己破爛不堪的家想死去的爹娘。
門外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張青父子走出大門。
高路看到張一真眼睛一亮,他點著:“哈哈,總算找到你小子了,告訴你,你姑姑不承認(rèn)你小子打瞎了我的眼,你知道我治眼花了多少大洋,沒他娘的治好,瞎了,你得賠錢。你爹不講理,說什么誰打瞎找誰去?!?p> 張一真看到高路的右眼捂著黑布,嘿嘿地笑,“有本事去部隊找我??!老子當(dāng)兵了,專打日本鬼子。今天我不打自己人,識趣點滾回去,要不然,小心你的另一只眼?!?p> “換了一身皮就成了當(dāng)兵的,假當(dāng)兵的吧,我們結(jié)下了仇,今天不弄出個一二三來你是走不了的。”
張一真氣不打一處來,鬼子欺侮我們,這幫家伙火上澆油,今天非讓他們嘗嘗痛的滋味。大冷的天,他解開扣子脫掉上衣露出上身棱角分明的肌肉,高路看呆了,他看著張一真慢慢攥起的拳頭心突突跳起來。
轉(zhuǎn)身,沖著手下的八個打手嚷:“打!”
八個小子都是年輕的彪形大汗,在高麻子家吃得是又肥又胖。
“慢!”張青怕兒子吃虧,“要打先過我這關(guān),咱是單打還是一塊上。”
陳景生從屋里走出來,他這幾天才回家,見到這種場面心里很不舒服,他指著高路說:“國家有難你們這幫混蛋不思打日本鬼子卻嚷著打自己人,你的仇在國仇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高路一挺脖子,“他用暗器打瞎了我的眼,還打斷了高少爺?shù)耐??!?p> 陳景生嘆了口氣,“看來不分出個高低你是沒個完,咱中國人不打中國人。這樣吧,我門口這頭獅子誰要是舉起來誰算贏,如果張家父子輸了你可以隨便捅瞎一只眼,如果你輸了以前的仇啊怨的再不許提起,再提小心你的另一只眼。”
陳景生知道張青一定贏,他舉過這頭獅子,雙手輕松舉過頭頂。
高路看了一下石獅子,個不算挺大,又看了下手下的八個弟兄,膘肥體壯個個跟牛一樣有力氣,舉頭獅子還不和鬧著玩一樣。
“你先來!”高路拉過四方大臉的胖家伙。
這小子大步走到石獅子跟前,彎下腰摳住底坐,用盡全身的力氣,獅子一動不動。
“下一個?!备呗泛爸0藗€小子誰也沒能搬動石獅子,一個個憋得滿臉通紅氣喘吁吁。
張青掖掖棉襖就要上場。張一真拉住父親,光著膀子來到石前。
四方臉湊到高路面前說:“高大哥,不用怕,咱搬不動,他也甭想搬起來。
人們屏住呼吸看著張一真的一舉一動。只見張一真活動了一下身體,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兩只大手鋼鉗般抓住底坐,胸膛抵在獅身上突然發(fā)力,石獅子被他舉了起來。
陳景生禁不住叫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