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于人,如同開滿白色花朵的梧桐,滿目繽紛絢爛。
現(xiàn)實之于人,如同梧桐樹下的鐵籠,銹跡斑斑的籠體上混在干透的血跡,觸目驚心。人在其中,梧桐花就在籠外,圣潔,純白,美的不可方物。
偶然飄落進鐵籠的落英讓人以為自己終于能夠觸碰到那渴望好久的美麗,于是拼的頭破血流,直到筋疲力盡。
高遠就是那拼的頭破血流的人,現(xiàn)在的他也快筋疲力盡了。
我不想踢球了……
微弱的聲音大概只有自己才能聽清吧。這不是高遠的妥協(xié),他感覺自己的心快要死了。也就是人們說的——絕望。
劉道闔看著高遠的背影,孤獨,疲憊,他的眼中跳動著異樣的光芒,這正是他想看到的畫面。掌控螻蟻生死的權利者怎么可能會在意螻蟻的死活,臨死前那孤注一擲的掙扎才會讓俯瞰這一切的人感到美妙的快感。
“高遠!高遠!”曾經(jīng)的隊長顧不得球場上的規(guī)則,這個一米八的漢子撥開眾人的阻攔沖到高遠面前,此時唯一能懂高遠的人莫過于這個有著相似經(jīng)歷的隊長。
“十分鐘!最后十分鐘!”隊長猛地搖晃著木然的高遠,他的心很痛,無關風月,只是為了這個比肩作戰(zhàn)的隊友。高遠那面如死灰的臉讓他痛,痛到心里最深處。
“隊長……”高遠輕聲地說道,“我盡力了,我沒力氣了?!?p> 主裁判帶著維持治安的人員來拉開前任隊長,“十分鐘!足球沒有投降!”前任隊長被推搡著往場外。這是他從某部電影里借鑒來的,那一片段曾經(jīng)讓他無故的熱淚盈眶。
“投降……”高遠喃喃的說道,“可我沒有投降啊……”
最后的十分鐘,高遠不知道是怎么過的,棕林的其他球員看見隊長宛如人偶一般站在中圈一動不動,斗志全無。十分鐘里,龍成又回到了上半場的節(jié)奏,瘋狂的進攻。
棕林唯一能做的就是倉皇狼狽的防守,解圍,僅此而已。他們的核心已經(jīng)被擊碎了,現(xiàn)在的棕林只是一群沒有領頭羊的羊群。
沒意思。劉道闔覺得索然無味,這場抗爭太短了,比賽還沒踢完就已經(jīng)結束了。真無趣,眾目睽睽下劉道闔走到教練左立群的身邊低頭說了幾句話,左立群低低頭表示允諾。劉道闔竟然旁若無人的在球場的邊線上坐了下來。
最后幾分鐘,對于這場已經(jīng)沒有懸念的比賽,兩方的隊長竟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消極比賽。這無疑是挑戰(zhàn)主裁判的的權威,憤怒之中,主裁判分別朝高遠和劉道闔出示黃牌警告。
棕林的球員一臉錯愕,不明白怎么回事連忙上前找主裁判求情,龍成則根本沒有在意,連他們的教練左立群都允許劉道闔這樣做他們還能說什么?
左立群依舊悠然的坐在場邊,腳邊做著他最得意的球員劉道闔。
一張黃牌,左立群不怕,哪怕劉道闔不上場小組賽龍成出線也是探囊取物,不過是一張黃牌而已,就當是少年人的任性而為罷了。
“老子,等不及想收拾這幫家伙了。”黃麒一臉嫌棄的看著龍成的球員,真是什么鬼樣子,不懂尊重二字為何物么?他也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這一點倒是和魏宇霖有點像。
陳風只想著主裁判能夠盡快吹響終場哨,棕林隊長的樣子讓他不忍再多看一眼,陳風莫名的覺得很難受。
棕林那年輕的門將擋住了龍成的最后一次射門,當終場哨響起的時候,他們如負釋重,這場折磨人的比賽終于完了??磁_上棕林的觀眾很失望,龍成的觀眾很興奮,其他的校隊成員很震驚,他們都不想與這樣的龍成相遇。
哨聲響起的那一刻,高遠還是站在中圈里,他連自己被出示了黃牌都沒有注意到,只是聽到那聲清脆刺耳的哨聲,心底響起了一個聲音:結束吧。
人群逐漸散去的球場有幾個身影逆著人流來到高遠的身邊,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把高遠圍在中間。
“對不起。”高遠聲音苦澀,每個字都很艱難。
“沒有對不起?!鼻叭侮犻L說道,“兄弟之間從沒有這三個字?!鼻叭侮犻L的手搭在高原的肩上,溫暖厚實。
“對不……起?!备哌h猛地抱住前任隊長,哽咽著說道,他太想證明了,太想踢贏龍成了,來洗刷這里站著的每一個人曾經(jīng)的屈辱,因為這些都是和他并肩作戰(zhàn)的兄弟啊。
那一年他們風華正茂,那一年他們斗志昂揚,那一年他們所有關于足球的夢想都毀在淘汰賽里和龍成的那場比賽……
“加油!加油!”兩年前的初春,也是這般乍暖還寒,剛剛加入棕林校隊的高遠有幸成為這場淘汰賽的首發(fā)隊員。這一場棕林進發(fā)區(qū)賽決賽的天王山之戰(zhàn),至關重要。
賽前,所有人都信心滿滿,他們從區(qū)賽小組賽里走出來并不輕松,頑強的意志驅使著他們走到如今這個階段。
“兄弟們!龍成而已!我們肯定能贏的!”賽前隊長和隊友們一并鼓勁打氣,那時的棕林在丘矢區(qū)有著不小名氣,他們一路過關斬將驚艷了無數(shù)的同區(qū)球員。
而那時同樣才進龍成校隊不久的劉道闔,雖然不是隊長,卻已經(jīng)隊內的進攻核心。
比賽那天天氣很好,晴空萬里,在三月的CD市這是不容易遇到的,高遠也是如那一碧如洗的天空一樣神清氣爽。
隨著哨聲開始的比賽,成為高遠這兩年揮之不去的夢靨……
“回防!回防……”隊長的呼喊不知在高遠的耳畔回響過多少次。
龍成的進攻球員一次次摧殘著棕林的防線,棕林的后衛(wèi)狼狽地疲于奔波,龍城的狂轟亂炸讓棕林的防線在上半場開始僅十五分鐘就潰不成軍,除了前腰和前鋒,其余所有的人只能退回后場壓縮防守,這是他們唯一的辦法。
那場面就像一只動物園的老虎被殘忍的馴獸師不停地用帶刺皮鞭來回抽打直不起腰一樣。
袖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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