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周何氏現(xiàn)在對周致深信不疑,但凡是周致要做的事情,她現(xiàn)在和周綠云一樣,都是無比支持了。在她想來,周致就是周家的希望,若不是周致這些天的一些看似不靠譜的行動,和每日的辛辛苦苦,周家現(xiàn)在怎么會有了五十多兩銀子?
要知道,相對于這樣的鄉(xiāng)下貧寒家庭而言,五十兩銀子那就是天文數(shù)字了。在這白岳村,除去了主街道南邊居住的那些富戶外,還有哪一家會有了五十兩銀子?
一句話,周家現(xiàn)在雖算不上富戶,但在白岳村儼然是上等人家了。
可當周何氏看到那些豬肉和青布花布后,還是不高興的忍不住嘮叨了幾句,“小致,我們周家現(xiàn)下雖說寬松了,但這日子也要節(jié)省著過。這些布要花去不少銀錢吧?日后可不能這樣胡亂花錢了。”
周致笑道,“娘親和姐姐為咱們這個家整日操勞,都幾年了連一件新衣都沒添,小致便尋思買些布,回來讓姐姐和娘親做幾件新衣。呵呵!娘親,銀錢就是這樣,花去了才會想辦法賺回來,娘親相信小致,周家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p> “為娘如何不相信小致了,行!買了就買了?!敝芎问献詈筮€是笑道。
說起來周何氏只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婦女,但心思卻是很開闊的,思想也轉(zhuǎn)變的很快,是掌家過日子的好手。
周何氏幫著周致將紅紙、布等搬進屋里,隨后開始燒火做飯。晚上時候,周家的飯桌上自然是香噴噴的燉肉和脆香的燒餅了。
周致進到臥房把毛筆、墨塊等放好,隨后便從懷里取出在四寶齋淘回來的那本《蘭亭十三跋》,又愛不釋手的欣賞一番,才小心的收好。
《蘭亭十三跋》雖是行書,周致并不擅長,但周致想的是日后練習好了楷書,這行書也是必須要練的。
姐姐周綠云還一個人在蔬菜大棚里,周致和娘親打了聲招呼隨后便去了大棚。
現(xiàn)在第一茬的韭菜全部賣完了,第二茬還要過上差不多二十天,這里又有張丙的幫忙,其實白天大棚里的活計也并不多了,周致?lián)Q下了周綠云,便讓姐姐周綠云回家去。
至于今日在鎮(zhèn)上遇到未來的姐夫胡哲的事,因為有張丙在場,周致便沒有和姐姐說起,只能是日后有了機會再說。
晚飯自然又是姐姐周綠云送來,周致吃了晚飯便蜷縮在被褥里閉目養(yǎng)神。此時大棚的火炕還是不能耽誤,還要繼續(xù)保持棚內(nèi)的溫度。天氣越來越冷,添柴的次數(shù)也就要多起來,這樣晚上就要比原來辛苦了一些。
外面突然傳來淅淅索索的腳步聲,周致一骨碌爬起來,還未走出大棚去看,來人卻很快進了大棚,朝周致一拱手,笑道,“周致兄弟,是我,呵呵!閑來無事,幾日不見了很想念兄弟,就過來看看?!?p> 正是南莊劉惠。
在劉惠的身后還跟著他的小弟張東,張東手里赫然提著一壇酒和一些肉食,此時他正諂媚的朝周致笑著。
周致和劉惠不打不相識,現(xiàn)在已然是朋友,周致急忙滿臉堆笑的招呼劉惠兩人坐下。那小弟張東利落的將酒肉擺好,三個人便圍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談笑起來。
劉惠道,“兄弟讓我打聽的那道人有了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那道人竟和前朝的李孜省有很大關系,他是李孜省的親侄子。李孜省早已臭名遠揚,沒想到他侄子還有膽子出來招搖撞騙。
那日也虧得兄弟和我們一番毆斗,若不然為兄險些就被這賊道人給騙了。哼!和這種人有了瓜葛,遲早要特么的倒霉?!?p> 周致其實早就猜想到李順有些來歷,可能和李孜省脫不了關系,可此時聽劉惠說出,還是微微愣怔了一下。
前朝成化皇帝之時,朝政一片混亂,“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還有各個江湖門派將朝政攪的天翻地覆,烏煙瘴氣。也虧得弘治皇帝是一代明君,大刀闊斧的整治才清除了宵小,穩(wěn)定了朝政。
李孜省作為仙派的代表人物,弘治皇帝沒有殺了他滿門,還留下了他的性命,這已是皇帝慈悲,格外開恩了。沒成想他的親侄子還敢步他的后塵,出來招搖撞騙,挑起事端。
周致此時雖沒有以天下為己任的雄心壯志,但因為這李順屢次幫助陳文舉,便對李順切齒痛恨。他已下定決心,必須要狠狠收拾李順。
劉惠稍稍停頓,接著說道,“李順是在高昌鎮(zhèn)上和陳文舉相識的。當時這李順窮困不堪,正在街頭為人相面,一下子就看重了陳文舉,對陳文舉百般討好,大言陳文舉日后一定會考中舉人,考中進士,說不準還能成了庶吉士。
陳文舉欣喜萬分,便和李順攪到了一起,把李順從高昌鎮(zhèn)請回家,此時這李順儼然成了陳家的座上賓,好不風光。”
周致聽得暗笑,陳文舉那德行的還能成為庶吉士,前程無量?真是白日做夢,也不看看他那副尊容。大明的官員不但要看科舉成績,還是要看長相的。長相差勁了,這輩子也等于是完蛋了。
不過這陳文舉和李順必須要好好收拾一下,可依自己現(xiàn)在的力量,顯然還是差的很遠,必須要盡快積蓄力量。
劉惠這么快就掃聽到了李順的諸多信息,周致自然是對劉惠很感激,不禁連連朝劉惠敬酒稱謝。劉惠是爽利之人,很有些江湖義氣,連連鄭重說日后周致若是有用到他的地方,他定會鼎力相助。
三人喝酒至半夜,劉惠兩人才離去。
之后的幾日,周致就一直在大棚里,正如當初預料的一樣,有了一個張丙,接下來又有幾個農(nóng)人來大棚學習種植的竅門,周致自然來者不拒,都是毫無藏私的全力相幫。
其實種植這大棚也不需要多少技術(shù),重要的是掌控好溫度。
有了這些人的幫忙,周致自然閑暇很多,有時候那些農(nóng)人晚上還不離開,這更是讓周致省心不少,晚上基本上都能睡個通宵了。
這樣周致白天讀書的時間長了很多,《春秋》讀完后,開始讀《周易》?!吨芤住犯灰桌斫猓迷谒泻笫赖囊娮R,雖然沒有先生的指導,讀起來也并不算慢。在讀書讀的頭腦不太清朗后,周致便回家寫春聯(lián),習練書法。
這樣的平靜的日子一晃就過去了十天,今日是臘月初七了。
俗話說的好,“臘七臘八,凍死一家?!碧旃焕涞膮柡ΑV苤挛绾笳诩抑袑懘郝?lián),王仁,也就是鄰人那長舌婦人李嬸兒的丈夫,突然急匆匆的走進屋來。
王仁和老爹周鐵是一起去唐縣服徭役的,周致剛要問老爹周鐵可曾回來,未等周致開口,王仁就臉色惶恐,甚是焦急的說道,“小致,出事了,周鐵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