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辰華宮的大門,越明奕的眉眼瞬間冷了下來,渾身散發(fā)著戾氣仿佛與之前溫和從容的不是同一個人。
在外等候的侍衛(wèi)林榮握緊劍鞘,忙跟了上來,他沒出聲,也是察覺到自家主子心情不好。
就這樣兩人一言不發(fā)地回了東宮,越明奕召了幾個親近的大臣入宮,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關(guān)了一下午商討事情。
而辰華宮這邊,剛用完午膳,越兮便被太后叫了去,怕小丫頭無聊便安排了宮女帶著浮生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走了沒一會兒,路邊宮墻里幽幽地飄出簫聲,低沉嗚咽,吹的是極盡悲愴的曲子,直聽得人心中平白生出凄涼之感。
浮生回頭看向那傳出簫聲的宮殿,琉璃瓦在太陽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浮生想,所幸是白日里,若是在月夜松柏下,聽著該是怎樣一種感覺?
“這宮的主人倒是挺有雅興的,白日里竟有如此簫聲。”
“明夕殿是三皇子原來的住處,后來三皇子去了北域,便空了下來?,F(xiàn)在里頭住的是原先服侍三皇子的宮人和樂師?!?p> “哦?”浮生有些不解,“可北域不是極荒涼的地方嗎?皇子怎會去那里?”
隨行的宮女有點尷尬,一時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奴婢不敢妄議?!?p> 浮生抿了抿唇,大概知道了些原因,邁開步子便想進(jìn)里面看看,卻被宮女慌張地攔住了。
“姑娘,不可!”
“為何?”
“陛下下令旁人不許進(jìn)去?!?p> 浮生聽了宮女的話,又抬頭望了望宮門,剛走了幾步,此時簫聲卻忽地止住了。
宮門“吱呀”地響了兩聲,緊接著是木頭相碰的聲音,門里面走出個一身青衣的少年郎,墨發(fā)用一根紫檀木簪子松松地綰著,面若冠玉,氣息清冷。
他的腰間正別著一支竹簫,掛著淡藍(lán)色的流蘇墜子。迎面向她們走來卻好像眼中全無面前兩人,竟目不斜視往前走去。
“四殿下?!睂m女微微欠身行禮,那男子才像恍過神來般,微微側(cè)了側(cè)腦袋,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浮生感覺這少年的氣質(zhì)倒是挺獨特,頗有些她那呆木師兄的感覺和做派。
待少年走遠(yuǎn),宮女才解釋道:
“這是四殿下,生母是已逝的秋貴妃?!辈⑽炊嗾f,浮生也沒追問,兩人又繼續(xù)四處閑逛。
又在御花園逛了一圈,看了會兒當(dāng)季新開的花,浮生感覺有些乏了,二人便又回到了辰華宮,越兮還未回來,浮生走進(jìn)宮女收拾出的房間里,房里的桌椅床柜都是上好的紅木制成,入眼凡是布料皆是錦緞絲織,華美異常,閉眼躺倒在床上。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與之前在聶府聞到的香很相似,但又有點不同。
浮生伸展雙臂,呈“大”字狀仰躺著,右手觸到冰涼凹凸的床木,順著右手的方向,浮生看見雕飾著繁復(fù)花紋的床欄,一筆一劃承載的是天下頂級工匠的手藝。沿床欄往上,是碧色簾賬邊的穗子,長長地垂下來輕微搖晃,床邊的紅木小桌上擺放著銀制燭臺,刻著代表祥瑞之意鳥獸,出自江南繡娘之手的紅色桌布繡滿精致的花紋……
浮生看了半晌,呆了半晌,正過腦袋忽地長長舒出一口氣:
她也算見識了何為皇家尊榮,只是比起這些富麗堂皇,她卻更愿回到師父的破茅廬……
...
齊鄭的戰(zhàn)事打了快一個月,在某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齊國將領(lǐng)吳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帶著一支精銳,趁鄭軍松懈乏力之時襲了營帳,再配合在外準(zhǔn)備已久的齊軍主力,兩相會合,一時火光沖天哀嚎遍野。鄭軍一夜之間折損近萬人,被俘之人竟亦有上千人。
快馬連夜出發(fā),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終于將戰(zhàn)報傳回皇城,而此時,鄭軍早已潰不成軍。
自戰(zhàn)報送達(dá)時起,宣成殿的燭火便再未熄滅過。
此時已是浮生跟隨越兮來到皇宮的第七日,雖然沒有特意去了解,卻也感受到了因為戰(zhàn)事而突然緊張起來的氣氛。
“公主,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浮生托著腮,兩只眼睛睜得滾圓。
問這話的時候,正是在辰華宮的佛堂中,越兮穿著一襲樸素的灰布衣裳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這日正是越兮母妃的冥誕,她不急不徐地行完祭拜禮后,在柳兒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
彼有柏舟
開學(xué)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