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猿飛日月死氣沉沉的一雙眼睛中并未現(xiàn)出絲毫憤怒之色,沙啞的嗓音亦不見情緒波動,但說出的話精簡了許多:“不從,即死!”
禹天來手指輕撫“青冥劍”冰寒是劍身,淡淡地道:“正要領(lǐng)教閣下劍術(shù)與忍術(shù)之玄妙,不過你我動手之前,還是請另一位朋友一并現(xiàn)身罷!”
隨著話聲,墻外傳來一聲輕笑,一個男子的聲音悠然道:“禹大俠竟能察覺愚蒙存在,實在令人驚訝?!?p> 猿飛日月的目光終于有了一點變化,他本人精擅忍術(shù),本就是潛蹤匿跡的高手,方才卻未能察覺墻外之人的存在,反而是修為尚在后天之境的禹天來喝破那人行藏,這使他對墻內(nèi)外的兩人都生出高深莫測之感。
一條人影如一朵白云般由墻外飄然而入,自然而然地與禹天來、猿飛日月成鼎足之勢而立。
來人年齡在三十歲左右,棕發(fā)碧目,面容如大理石雕像一般輪廓分明,身上罩著一件極具異域風(fēng)情的雪白長袍,腰間懸一柄弧度極大的連鞘窄鋒彎刀。
相對于猿飛日月那強調(diào)古怪的口音,這同為異族之人的男子便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愚蒙為波斯拜火教教尊坐下六使者之一,因自幼崇慕漢學(xué),故此為自己取了一個漢名喚作‘赫思漢’?!?p> 對于拜火教,禹天來心中的警惕之意更盛。雖然對方的總壇遠在波斯,不管勢力如何強大,在大明也是鞭長莫及。但這等宗教徒最是偏執(zhí),一旦決定做某件事情往往便是不死不休。休看面前的赫思漢風(fēng)度翩翩,其難纏的程度只怕還要超過猿飛日月。
“尊使此來,是否也為了在下手中的鼉龍靈珠?”此刻禹天來已不報任何幻象,單刀直入地詢問對方來意。
赫思漢微微躬身道:“禹大俠既然已經(jīng)猜到,愚蒙便也無須贅言。此次我中土教眾得知世間出此異寶,一致決定務(wù)要取得此寶以敬獻教尊,還請成全禹大俠體諒我教眾的一片虔敬之心?!?p> 眼見得這兩人都是勢在必得,而自己又勢難放手,禹天來便也省了口舌之勞,直接掀了桌子:“東西便在禹某身上,兩位要取走,便各憑本事罷!”
“不自量力!”猿飛日月一聲冷哼,背后長刀出鞘隔空一橫一豎虛斬兩刀,登時便有兩道無形而有質(zhì)的犀利刀氣從刀鋒透出,在空氣中激蕩出若隱若現(xiàn)的透明波動,交叉成十字之形斬向尚在丈余之外的禹天來。
“先天刀氣!”禹天來平生尚是首次見到先天之境高手的這一手標(biāo)志性功夫,腳下踩踏“禹步”,身形一下模糊之后重又清晰,似乎始終并未移動腳步,但那兩道十字刀氣卻從他模糊的身影上毫無阻礙的透過,飛到另一邊的墻壁時余勢已衰,卻仍在墻壁上斬出一個深達寸許的十字印痕。
猿飛日月刀氣剛剛發(fā)出,腳下也一步跨越丈許空間,向著身形復(fù)轉(zhuǎn)清晰的禹天來頭頂斬下。刀尚未至,一絲滅絕一切的死寂氣機已經(jīng)鎖定了對方。
禹天來長劍橫格,刀劍相觸的瞬間化為纏絞之勢,劍上透出絲絲縷縷的溫醇柔和勁力,將對方刀上附著的死氣消融殆盡,而后一劍直刺疾如閃電驚鴻,劍尖直指對手咽喉。
猿飛日月?lián)]刀在身前一橫,精準(zhǔn)無比地以寬僅二指的狹窄刀身封住“青冥劍”狹長鋒銳的劍尖,隨即將刀身稍稍傾斜,任由“青冥劍”的劍鋒從刀身上劃過,而他的長刀則橫推向前,向禹天來的胸腹之間斬去。
禹天來腳踏“禹步”倒踩七星,身形倏退倏進,先避開對方長刀,而后出劍還攻。
兩人刀劍各自施展平生絕學(xué)狠斗。禹天來的劍術(shù)千變?nèi)f化,各種精妙劍術(shù)信手拈來似乎無窮無盡,相斗半晌竟始終不見一招重復(fù);猿飛日月的刀法則來來去去只有橫劈豎斬等寥寥幾式,卻暗合“化繁為簡”的武道至理,刀勢首尾相連循環(huán)無休,絕無一絲破綻。
一旁觀戰(zhàn)的赫思漢見兩人相斗竟成旗鼓相當(dāng)之局,心中不由大為驚駭。禹天來近來在江湖上聲名雖響,終究還是囿于后天之境,拜火教中土分壇之所以出動他這位地位崇高的先天之境高手,主要還是針對“黑龍軍”這個競爭者。但眼前的情形卻是禹天來以后天之境的修為硬抗猿飛日月這先天高手,無論是功力還是招式都絲毫不落下風(fēng),這簡直顛覆了人們對于武功境界的認知。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焙账紳h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既然動手的兩人勢均力敵,恰好形成鷸蚌相爭之局,無論誰勝誰負,最后定然是自己這漁翁撿了最大的便宜。
這如意算盤只剛剛撥動一下,正在交手的兩人手中刀劍之勢不約而同地向外擴展,將正要移步后退的赫思漢圈了進來。
赫思漢猛地醒悟,自己方才的想法實在有些天真,這兩人沒有一個易于之輩,又怎會留給自己撿便宜的機會?為今之計,大家只有各憑實力來一爭長短。
他腰間那柄弧度極大的窄鋒彎刀鏗然出鞘,布滿美麗云紋的刀鋒透出一絲斬斷一切的鋒銳之氣,分別向著禹天來和猿飛日月?lián)]斬。
禹天來和猿飛日月一刀一劍同時急架相還。
此刻的三人這一戰(zhàn)卻是有趣,每一人都是既要同時出手攻擊另外兩人,又要同時應(yīng)付另外兩人的攻擊,所耗的精力較之單打獨斗何止多了數(shù)倍。
禹天來感覺這一戰(zhàn)實在打得酣暢淋漓,雖然他后天真氣的凝練與靈動不及兩個對手的先天真氣,但真氣的恐怖數(shù)量以及劍術(shù)的玄奧精妙完全可以彌補不足。面對兩名境界勝過對手,他感覺自己的潛力正在強大的壓力下被一點一滴的迫出,無論是真氣修為還是劍法運用,都可以清楚地感到那時刻存在的一絲絲提升。
漸漸地戰(zhàn)局形勢又生變化,卻是赫思漢與猿飛日月愈來愈為禹天來的實力而心驚,同時想到此次雙方已經(jīng)結(jié)仇,如果被他脫身而去更借著鼉龍靈珠突破到先天之境,其后果對于他們雙方來說都實在可怕。
此念一生,兩人的攻勢在微微一頓之后,竟是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化作聯(lián)手之勢,合力夾攻禹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