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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鎮(zhèn)

破陣子(二)

江夏鎮(zhèn) 冬日花 2128 2017-11-30 12:33:00

  天高云清,已經(jīng)快到過年的光景。百姓們都疏散了身子,開始置辦年貨,那驛站碼頭、堂會集市是熱鬧非凡!

  在這湖北岳陽樓下停泊了一條寬大客船。

  只見船老大把船拴好,鋪好木板,對艙里坐著的一主一仆說道:“客官,到了?!?p>  艙中那位主人打扮的點點頭,隨即走出艙外,踏過跳板上岸,仆人在后面緊跟著。

  走在前面的主人約摸二十出頭歲年紀,中等身材,寬肩厚背,戴一頂黑紗處士巾,瘦長臉,寬前額,一雙黑亮的眼睛,神采奕奕。像個俊俏書生,又好似富家公子。

  他興致盎然的舉目遠眺,一抬頭,便看見一個極其顯眼奪目的大招牌,這便是號稱“天下樓”的——岳陽樓!

  早就聽聞“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親眼所見,何等的雄偉壯觀,氣概不凡!

  他悠然自得的拾級而上,酒廳里高掛的是范仲淹傳誦千古的《岳陽樓記》,樓下是煙波浩淼的八百里洞庭,好一番壯闊景致!

  這個公子模樣的俊俏后生默默念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湖風(fēng)吹過,但見眼前風(fēng)和日麗、浮光躍金,這等景致,難怪讓多少古今賢哲寵辱皆忘,揮灑才情!

  他身邊那個仆人打扮的隨從,四十歲上下,國字臉,兩道濃眉幾乎連在一起了,黝黑的皮膚,粗手大腳,頗具風(fēng)霜之色。偶然機警一瞥,精光湛露,灼的人不敢直視。

  他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殿……公子,我們算著腳程到襄州也快了吧。這荊楚一代雖說還算平靜,但是這里魚蛇混雜……”

  “不著急,我也不是第一次出來了,再說,不是還有你這只‘海東青’嗎?”公子笑吟吟的看著隨從。

  這隨從外號‘海東青’,也是公子的老隨從了,幾年來陪著公子跑了不少地方,忠心耿耿。

  他微微皺著眉頭,又四下看看,似乎在尋找什么,他微微賠笑說道:“要不先去岳陽府衙報備一下?”

  公子微微有點不耐煩了,埋怨道:“哎呀,就你事情多,報了官府,全是‘四海升平’,還巡視什么?”

  他剛下開口說什么便見公子目光一凝“咦”的一聲。

  他順著公子眼神看去,只見樓下聚集了不少人,隱約有激烈的話語聲,到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公子起身說了句:“走,看看去?!惫幽_步很快,抬腳便走,下了樓便往人群那邊走去。

  “海東青”連忙趕上說道:“公子,我看也沒什么大事,還是遠遠看著得了?!?p>  公子眉頭微微一皺,略略指了指人群說道:“你仔細看看,發(fā)現(xiàn)什么蹊蹺沒有?”

  “海東青”略一詫異,回頭仔細看了一下,也猛地抽了口涼氣,怎么人群中間隱約還有人帶刀?而且竟然是……橫刀!

  這橫刀乃精鋼所制,刀身狹直、窄刃厚脊,最關(guān)鍵的是刀柄很長,可雙手抓握,所以一眼便能看出。

  這刀民間禁止仿制攜帶不提,制作成本極高,工藝復(fù)雜,最令人詫異的是,這刀是禁軍配置?。?p>  難怪公子見疑,他生怕公子涉險只在一旁冷眼旁觀。

  只聽那群人鬧哄哄的,甚至快動上手了,那幾個佩刀的也是普通打扮,正在呵斥謾罵著。

  “都散開!奉旨辦案,誰敢阻攔?”只聽一個人大聲叫道。

  那人刀刮臉,酒糟鼻,濃濃的一字眉,聲音蠻橫洪亮,一看就不是善茬;身邊還有兩三個都是配著橫刀的,也在傲慢的推搡著人群,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幾個人看似以那刀刮臉為首。

  公子走到路邊,問一個做買賣的人:“這是怎么了?”

  那老頭看了人群一眼,瞥見公子談吐舉止不像一般人,身邊還有個威武隨從,想必非富即貴。便低聲說道:“聽說奉旨捉拿亂黨。”

  公子聽了眼神一跳,亂黨?他繼續(xù)平靜的問道:“那‘亂黨’在哪里呢?”

  “嘿嘿,公子一看就是沒怎么出過門,去年岳陽的知府張舉張大人因為得罪了……”那老頭猶豫了一下沒敢說,便含糊的說了句“上頭?!?p>  公子明白了,那張舉是個清官,在這里做了幾年知府,把一批奸滑之徒都治了罪,得罪了西院,被下了大獄。要不是朝中同僚上司死保,早就被坑害死了。

  公子眼珠一轉(zhuǎn),正好考察考察張舉為人也算套套近乎:“張舉我聽說過,正經(jīng)是個不錯的官呢。”

  老頭還是有些警惕的看了公子一眼,叫他表情坦然不似作偽,便嘆了口氣說道:“何止不錯?他被拿進京,官差彈壓,府兵都帶著兵器沿街戒嚴呢!”

  “哦?為什么?”

  “因為怕百姓鬧事,張大人被問罪,是什么罪名?貪贓索賄導(dǎo)致民亂,這位小哥你可知道他家搜出來多少銀子?”

  “多少?”公子眉梢一抖。

  那老漢伸出手,一攤:“五兩。再加幾套衣服?!?p>  老頭又嘆了口氣說道:“他要是貪官,我寧愿這樣的貪官多一些才好。好官得罪人?。 ?p>  公子聽了心中也是悲恨交加,眉頭緊緊的皺著,拳頭驟然一捏隨即便松開。

  他又問道:“那張舉前年被拿,”他沖那推搡叫囂的人群說道:“那這‘亂黨’……”

  “他們是張大人的學(xué)生隨從,這幾年張舉的妻兒老母都是他們幫忙照顧的?!?p>  公子聽了突然一扭頭,詫異問道:“那你怎么知道?”

  “嗨,他們幾個當年天天跟著張大人下鄉(xiāng)問情,整大壩,治蟲害,誰不知道???這岳陽能有多大?”

  公子心下了然,這是想把人往死了整了,他冷冷的繼續(xù)問道:“現(xiàn)在的岳陽知府呢?”

  “誰知道在哪兒?現(xiàn)在的知府雖然不是清官,但是也不壞。當官的貪點沒關(guān)系,但是就怕往死了逼,現(xiàn)在這位也有點花花腸子,可人家有數(shù)啊?!?p>  公子聽了竟然嗤的一聲苦笑,無奈的看了“海東青”一眼,隨即便嘆了口氣又笑了一下。

  他熱鬧也懶得看了,本來好好的心情蕩然無存。那“海東青”別無他想,繼續(xù)保持警惕,人群中護著公子。

  背后隱約想起拳腳之聲,喝罵之聲聽得公子身子猛的一頓,只見他咬著細牙,狠聲說道:“你去找那個總兵陳嘉杰,要他帶人過來,記住,不準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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