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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鎮(zhèn)

定風(fēng)波(四)

江夏鎮(zhèn) 冬日花 2543 2017-11-19 14:38:00

  那烏鴉只是微微朝張韜和獨眼瞄了一眼,也沒有多余的表情,瞥了身邊瞠目直視的朱大人,伸手在懷里一掏,拿出一疊好的東西出來,捏住一角隨意的一抖,說道:“奉江浙總督胡憲成令,帶柳大人回去問話!”

  說完朝旁邊的聽愣住的朱大人眼前一遞,說道:“這是胡總督手令,你仔細(xì)看好!現(xiàn)在你的兵歸我統(tǒng)轄,要他們?nèi)砍烦鋈?!?p>  朱指揮倒抽一口涼氣,神色機警朝柳大人一撇,只見柳大人腦門上蒙了一層細(xì)汗,那柳大人心里想著要是跟著眼前的人去了,絕對是死路一條。

  他腦中急轉(zhuǎn)立馬說道:“大人,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說帶走就帶走好歹有個名目啊,就算柳大人犯了法胡總督要拿人,怎么沒有刑部手諭?”

  朱指揮也是一時委決不下,他多年前就受人所托,好生看護(hù)這個柳大人。如今胡總督那里竟然先動上了手,而且還繞過自己直接調(diào)派的親軍!柳大人一旦被帶走,自己怎么交代呢?

  胡憲成明面上也是自己的上司,可委托之人也絕非自己這么個人物能招惹的,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嘿嘿笑了笑說道:“這位大人,您這胡總督的手諭不假。可我看著您有點眼生啊,再說捉拿朝廷命官應(yīng)該是刑部的文書啊?”

  他見那烏鴉一時沒言語,繼續(xù)說道:“這位軍爺恐怕要稍微跑一趟,找胡總督問問,該有的手續(xù)也的確還是要有的,要不然我這頭說不過去啊?!?p>  那烏鴉獰笑了幾聲,微微轉(zhuǎn)目,冷冷的看著面前的朱指揮,一步踏了過去,嚇得朱指揮往后一個趔趄,隨即仗著自己健碩體格挺起腰桿,橫聲說道:“你要干什么?”只見那烏鴉微微抬眼逼視著自己,他心里發(fā)虛,不敢直視。

  “你想好了,你象山衛(wèi)可是胡總督麾下,違抗軍令是什么罪名,你擔(dān)待了起嗎?”

  朱大人眼中驚懼之色陡然一閃,隨即強自鎮(zhèn)定說道:“胡總督的令肯定要遵守,可畢竟柳大人朝廷命官,我這么把他拿了,萬一是個誤會,傳揚出去是什么名聲?”

  一旁的張韜一直在冷眼看著沒有,心中也是盤算著,已經(jīng)察覺這屋里的人錯綜復(fù)雜,說不清的來路,自己這里是北平王、那烏鴉是帶著胡總督的手令、姓朱的卻又死扛著看來也是有背景的,他斜著眼睛瞟了一眼柳大人,這里還有個西院的……一時腦仁都覺得隱隱發(fā)痛,真是令人頭大的差事。

  那烏鴉咄咄逼人,繼續(xù)盯著眼前的朱指揮繼續(xù)說道:“你敢抵抗軍令?仗的誰的腰子?我明明白白告訴你,”說完頭也不回,伸手指著柳大人說道:“這位柳大人牽扯到六年前汪文元通敵一案,胡總督八百里加急已經(jīng)上報朝廷,算著日子刑部的手諭已經(jīng)快到了!刑部新任尚書景大人是皇上欽點,這個案子你自己掂量掂量!”

  景大人?張韜立馬腦中閃現(xiàn)出一張略顯蒼老卻又老謀深算的溫和面龐。北平查了吳昇一案,按王爺所說應(yīng)當(dāng)是落的不清不楚,稀里糊涂。景大人反而高升了?

  他心里隱隱有些不安,沒想到六年前的事情鬧得如此之大!究竟?fàn)砍读硕嗌偃宋镞M(jìn)去已經(jīng)不敢細(xì)想了。

  他苦笑了一下,趁著烏鴉和朱指揮還在爭執(zhí),便偷偷碰了碰柳大人,那柳大人嚇得一抖,看著張韜眼中滿是驚悚。

  張韜低著聲音說道:“柳大人,沒想到事情鬧這么大啊?!?p>  他這一開口,屋子里立馬都靜了下來,都在聽他說話。只見那朱指揮冷哼了一聲說道:“我還沒緩過來,這位大人是帶著胡總督的手諭來的。你是什么東西?敢在這里胡來!來啊,拿下!”眾兵丁得令趨步向前把張韜獨眼圍在墻根。

  “慢著!”張韜急中生智,大吼了一聲,說道:“我是督察院監(jiān)察!誰敢拿我!”

  說完掏出腰牌一亮!燈影之下,一個八角橢圓形黃色的象牙腰牌,微微晃蕩著泛著光。只見字跡分明:牌正面上方橫排淺刻楷書“督察院“三字,左方豎排淺刻楷書“督字陸拾柒號“,中部豎刻篆書“關(guān)防“,右刻“給督察院監(jiān)察張韜佩”。

  立見分明!

  旁邊獨眼一聽,立馬贊許的看了張韜一眼,這扮豬吃老虎真是玩了順溜!

  眾人心中都是一驚,互相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柳大人真是叫起了撞天屈,這真是造了哪輩子的孽!

  他不由得開口帶著哭腔罵道:“我去你奶奶的汪文元,死哪里不好非要死在我這里!害慘了我啦!”

  那烏鴉微微一笑,說道:“督察院可是六扇門的衙門,他們要拿人……”說完有些戲謔的看著朱指揮和柳大人。

  朱指揮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不耐煩的說道:“好啦好啦,都是朝廷的人,亮著刀子扯著嗓門,像什么樣子!都是誤會!”

  于是眾人都收了兵刃,閑雜人等都打發(fā)了出去。

  廳中此刻只剩下烏鴉、朱指揮、柳大人、張韜、獨眼和那個穆師爺。眾人都左右微微睨了一眼,心里盤算著都沒有開口。

  柳大人虛脫了一般,跌坐在椅子上,雙目發(fā)直的直喘氣,時而閉著眼睛搖了搖頭。他知道事情已經(jīng)鬧得大了,通敵是逃不掉的干系,心里打算著小舅子既然失蹤,多半是沒了,就讓他背通敵的黑鍋,自己也就是失察之罪,上下活動活動,好歹能報個命。但是最要緊的是眼前的這幫豺狼虎豹,既然如此,自己索性說開。

  他想清楚了,也豁出去了說道:“諸位大人,”四下更安靜了,小小的書房里,燈燭搖曳,映襯著那柳大人的聲音都顯得空洞:“六年前,汪文元找過我,要我保管一樣?xùn)|西,我就只說了,那是一本花名冊,我只翻了一頁,沒敢細(xì)看,大略是官員行賄的賬目,究竟是給誰的為什么事給的,我不清楚?!?p>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非同小可,所以當(dāng)時就推脫了,沒敢收?!?p>  他一般說著一邊思考,反而鎮(zhèn)定不少,眾人都聽得聚精會神。

  “后來得知,當(dāng)天夜里,汪監(jiān)軍死在了鎮(zhèn)外小道上?!敝灰姳娙硕既粲幸馊魺o意的瞥了張韜一眼,張韜假裝沒有察覺仍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柳大人打量了張韜幾眼,心里有點忌憚沒有點破繼續(xù)說道:“如今大家的來意,我心里也清楚。無非便是那本冊子?!?p>  他又情不自禁扭頭看了一眼一旁的穆師爺,心里冷哼了一聲,“那本冊子很顯然個招眼的東西,有人盯上了汪監(jiān)軍,半道把他給殺了,東西也拿走了。”

  眾人都沉吟不語,各自都在斟酌著柳大人的話語。那柳大人不管不顧繼續(xù)說道:“大家都是聰明人,很簡單的事情。不在汪文元那里就在我這里。汪文元死了,東西如果沒有,那我還能活到現(xiàn)在?”

  說完他看了眾人一眼,滿臉的坦然,這一席話吐出來,柳大人頓覺坦坦蕩蕩,舒暢之極!

  廳中一下陷入了沉默,誰都沒有開口,偶爾能聽到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張韜也擰著眉頭仔細(xì)的思考,當(dāng)年的場景都浮現(xiàn)出來……

  有道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柳大人可曾料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這個小小的江夏鎮(zhèn),真的是臥虎藏龍,隱狼伏豹之地!如今大家都坐在一起,暗自沉思,里面卻有那么一兩個有心人,依然察覺出了端倪!預(yù)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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