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人行
我正在解凍從上個世紀買的冰箱里拿出來的火腿肉，小四正踮起腳尖以便能對著釘在墻上的小鏡子刷牙。
“能聊聊嗎？”我沖著在白氣皚皚的浴室里刷牙的小四說。
“你是想談點深刻性的話題，還是想簡簡單單地聊一聊你當下悲慘的生活，然后我再隨口安慰你幾句作為結(jié)尾？”小四左手一邊刷牙，右手一邊捋頭發(fā)然后頭也不也回的說。
“那還是不聊了?！?p> 樓上不時地傳來打罵聲、玻璃摔碎以及鍋碗瓢盆的聲音，聽上去樓上上個月剛結(jié)婚的夫婦從蜜月期迅速地過度到了熱戰(zhàn)期。
我就知道我們隨的這份婚禮份子錢，隨得不值當。
“我剛認識樓上邋里邋遢的哥們的時候，他還特別喜歡看維尼熊卡在蜜蜂窩里被叮的滿頭大包的故事，想不到如今他變得這么成熟這么幸福美滿。”小四向上望著樓上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夫婦說。
他掉過頭來繼續(xù)口若懸河道：“今天雪兒要來，我離開她溫暖的懷抱和誘人的嘴唇的每一秒都飽受煎熬。她快到了，老王你為什么不出去遛個彎轉(zhuǎn)一轉(zhuǎn)，從而遠離屋子里即將到來的翻天地覆的風(fēng)暴呢，我聽說社區(qū)對面的公園新安了一個秋千所以借此機會你可以去蕩一蕩啊。你要是死皮賴臉地賴在屋子里，就好像第五個凳子腿那樣顯得很多余。”
“雪兒是那種床上不出聲的類型，我有什么必要出去，一直以來我什么也沒有聽到。”
“哦！你終于承認趴在門口偷聽了！我就說我的門上有好多不是我的手印，雪兒還以為我神經(jīng)分裂了。等等，”小四從屁股兜里掏出手機，然后查看了下剛剛接受到的短信，“雪兒請我們出去玩?！?p> “你是說來場‘三人行’的派對？”
“確實是三個人一塊出去，但是肯定不是你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三人派對’的畫面。老王你上次和女人或者甜筒、絲襪之類的在一起是什么時候？為什么不去邀請嘉寶和我們一塊出去?！毙∷南蛭姨嶙h道。
“嘉寶可能還因為我在馬路電線桿旁尿尿的事而耿耿于懷，她一直沒回我短信。人總有三急啊，我都不知道她為何這么小題大做地不理我。”
“可能她很在意構(gòu)建文明和諧社會這個事情然而你卻攔在了文明和諧社會的車輪前，恐怕你只有湊齊七顆龍珠、召喚神龍才能扭轉(zhuǎn)乾坤了，”小四點了根煙然后大有介事地說，“女人往往都經(jīng)不起多次真摯且飽含眼淚的道歉，你可以在嘉寶面前假裝學(xué)習(xí)日本人的切腹自殺，以求得她原諒。”
“你腦子里凈是餿主意。”我不理會小四，徑自推門而出。
門外的飛哥像是屁股著火了一樣急匆匆地朝我們這邊趕來。
“我特地過來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我新認識的韓國女友要出海去日本了，我要不要同意她去？”飛哥焦急地問道。
“你都有女朋友了？！”我一臉震驚地對著飛哥說。
“別一驚一乍地嫉妒人家了?！焙竺嬲研”嘲嬖诩缟系男∷恼f。
“我才沒有嫉妒，我只是有點不開心，美好的事情竟然寧可降臨在獐頭鼠目的飛哥的頭上，也不降臨在我這……無意冒犯，飛哥。”
“你就不能由衷地說幾句恭喜脫單之類的話嗎？”飛哥的臉上寫滿了不悅。
“飛哥你現(xiàn)在還不太了解當前嚴峻的形式，你只是她現(xiàn)在剛認識的男朋友而已嘛，考慮到女人悠久的出軌傳統(tǒng)，出遠差的女人很可能由于空虛寂寞冷從而在其他男人的雙臂間或者雙腿間尋找到安慰，很多的日本劇情片都是女主角一邊在沙發(fā)上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一邊打電話給老公報平安。我的意思是請放心地讓她去?！标P(guān)好防盜門的小四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你搖頭晃腦地說了一堆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話，這還怎么讓人放心，”飛哥看上去很生氣地對小四說，然后迅速瞥了我一眼之后就揚長而去了，臨走時丟下一句狠話，“或許我該交點新的有用的朋友了?！?p> “碰上死耗子的飛哥新?lián)炝藗€女友，然后現(xiàn)在連玩笑都開不起了？還說去交新朋友？老王你還記得不，他上周搶了本該屬于我魔獸世界里的炎魔之錘。從那天起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就飛流直下三千尺般的下降了。之所以還邀請他吃兔子肉火鍋，只是為了多一個人和我們一起分攤費用。”小四和我喋喋不休地抱怨，然后朝著已經(jīng)遠去的飛哥的背影唾了口吐沫。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胖乎乎的雪兒了，她要來的重磅消息沉重的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來。
此時此刻帶著春風(fēng)般溫暖笑意的雪兒正在樓下靜靜地站著，微笑時兩旁的小虎牙若隱若現(xiàn)像土拔鼠一樣可愛。
如果能對雪兒那粗狂的聲音忽略不聽，那真是像童話里才能出現(xiàn)的夢幻般女子。
“你們不覺得這巧克力豆越來越小了嗎？”小四從背包里面拿出來了一顆豆，仔細觀摩。
“男人抱怨最多的話就是嫌?xùn)|西太小?！毖﹥簲n了攏帶著濃重香味兒的黑色的長發(fā)說。
我看了一眼小四的褲襠，表示非常的理解。
“所以我們要去看場令人昏昏欲睡的電影，而不是去馬戲團里看海豚鉆火圈？”小四發(fā)動了車馬達，頭部左晃右晃地觀察旁邊車距，“我們以后應(yīng)該頻繁地出門走動，可不能像老王一樣宅在家里無欲無求，最后一腳踏進棺材里……雪兒你不準備聊點什么嗎?！?p> “我最近在看《百年孤獨》和中世紀的一些詩歌，你們想興致勃勃地聽我講一下歐洲神殿騎士的興衰史嗎？”雪兒把鎖屏的手機塞進黑色的包里，然后朝外面的煎餅攤看了一眼。
“還是聽點音樂吧，老王勞駕把你左手邊的車載收音機打開?！毙∷闹噶酥改莻€黑色的大號按鈕，等我弄好以后，收音機蹦出的聲音是：“哦/我看見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相連/呀啦索/那可是青藏高原……”
“呃……我不想聽你那個年代的歌，能不能換首現(xiàn)代一點的帶有一點朝氣的愛情歌曲？”小四向我抱怨說，我調(diào)了調(diào)頻道，收音機里的歌手又唱道：“好像花兒開在春風(fēng)里/在哪里在哪里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在夢里/夢里夢里見過你/甜蜜笑得多甜蜜……”
“真是謝謝你了?！毙∷陌琢宋乙谎壅f。
收音機里的鄧麗君悠揚婉轉(zhuǎn)的歌聲又響起：“是你是你/夢見的就是你/在哪里在哪里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甜蜜/我一時想不起/在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