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有兒郎,馬上披甲領千軍身先士卒不后退,脫甲于江湖也是俠,二十多年以前,貧瘠的西涼并不是王朝流放犯的歸宿之地,也不是如今人人稱之為鬼城的地方,而是熱血男兒的心之所向,因為那里有個戰(zhàn)神府邸,替中原百姓鎮(zhèn)守西北國門,使得西南乃至整個王朝都能夠享受太平,免受戰(zhàn)爭苦惱。
若是北方還有長城可做天險抵御北方蒙元國的虎狼之師,占據(jù)長城烽燧,便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那西北便是一片坦途,一眼便是大漠,鎮(zhèn)守西北國門的西涼軍依靠的是手中一把刀以及昔日戰(zhàn)神留下來的赫赫威名,使得那一群虎狼之師多年以來都不敢進犯過王朝邊境。
不曾想,這座威名赫赫顯于天下的將軍府,竟是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流于后世的,僅僅是叛國通敵的罪名。王朝百姓尤其是身處西北的百姓十分擔心已經(jīng)退縮到北方冰原的蒙元國會不會再度南下,王朝隨之便給了他們一個定心丸,另外一位戰(zhàn)神的后代歐陽曲江會接手鎮(zhèn)守北方一整條邊境防線,不會讓王朝百姓受到一絲一毫的戰(zhàn)火侵害。
從東到西,北方邊境是一條十分綿長的防線,多年以來,歐陽曲江發(fā)揮了他的治軍之能,北方蒙元國果真沒有舉兵南下,使得臨近防線的城市百姓對歐陽大將軍十分的感恩戴德,一些個家庭里有好幾個男兒的,都紛紛叫去從軍入伍。
歐陽曲江對于新鮮加入的血液從來都沒有拒絕,叫自己手下帶去新兵營訓練一到兩年,而后根據(jù)訓練期間的表現(xiàn),將新兵劃歸到不同的兵種里。
相比于昔日從屬于西涼軍的士兵或是將領,歐陽曲江明顯更加重視那些新兵蛋子,一些個重要任務一般都交給已經(jīng)進入正規(guī)編制的新人,而非那些從西涼軍中劃歸下來的老人,一些個老人對此也沒有話說,誰讓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西涼軍的兵呢,身上可是烙印著西涼軍一生都不可能磨滅的印記,手中已經(jīng)使用慣了武家刀,到那里都會不離不棄。
王朝安定強盛,多年以來都不曾有戰(zhàn)火發(fā)生,至于北方敵國蒙元國更是已經(jīng)許久沒有再來進犯過了,就算是偶有腦子發(fā)熱想來搞事情的,還沒有到城下,便被城頭的弓弩手一箭射死在半路了,渴望重新在戰(zhàn)場上殺敵證明自己的舊西涼老兵只能私下里喝悶酒解解氣了。
不論是被劃歸到歐陽曲江治下的軍伍里還是南方柳大將軍治下的軍伍里,那些舊西涼的老兵的遭遇一般無二,都不被重用,干的最多的是照顧馬匹一事。
臨近年關,沒有辦法回家的西涼舊人聚在了一起,喝酒是他們最大的樂趣,聊一些葷段子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可笑著笑著,就忽然安靜了,你看我我看你,接著,便會莫名其妙的老淚眾橫。
其中滋味,也就只有他們這些人能懂。
只有戰(zhàn)馬嘶鳴的聲音響起在耳畔的時候,他們才覺得自己是真實的活著,如果每天所做的事情,都是重復的瑣事,他們就會覺得自己實在尸位素餐,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有人唉聲嘆氣,有人悶頭喝酒。
終于有人開口說話了,他的眼眸如鷹隼般銳利,“你們知道嗎,我們的少將軍還活著?!?p> 有人回應道:“你說的可是真事?”
鷹眼中年男人再度說道:“當然是真的,我們這里屬于邊境,消息傳來的慢,一些大城市早就都知道了,武家兒郎還活著,并且還做出了一些令人振奮的事情出來?!?p> “少將軍做了什么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接著,便是七嘴八舌的開口詢問,戰(zhàn)馬之上面對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的敵人的時候,這些個大老爺們都是面無表情的,可是,在聽聞少將軍在活著的時候,竟是各個都眼露精光,充滿了期待,像是多年都不曾見過了娘們的爺們一樣。
鷹眼男環(huán)視了一圈眾兄弟,神情頗為自傲,“天下盡傳少將軍把本朝的三位皇叔殺了,并且還把西牧王的一名將領給殺了,并且還是當街殺死。你們問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又不像你們,不被重用了就心灰意冷,整個人意興闌珊的,像是丟了魂似的,我這些年可一直都在走動,打聽著大將軍后人的下落,總算是天不負有心人,讓我知道了少將軍還活著的消息?!?p> 有人則是再度道:“我沒有住在將軍府過,不過,我倒是偶然聽說過大將軍給少將軍取的名字是叫武靈來著?你當年有幸為大將軍站過崗,是不是這個名字。”
說起這個,鷹眼男再度兩眼放光,先干了一碗酒,“當然是這個名字,不過,我們少將軍可不是這個靈,而是會當凌絕頂?shù)倪@個凌?!卑詺獾陌咽种写赏朐以诹说厣希八棠痰?,這些年氣也受夠了,老子十六歲入軍,還沒有建功立業(yè),混個將軍當當呢,就遇到了這么個事,要我說,大將軍通敵叛國那是不可能的,并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是不信的,我今日來和你們說這些,就是告訴你們,不論將來如何,只要我一直到少將軍所在何處,我一定會去找他并且伴隨他左右的,說出來也不怕你們去告狀,謀取功名。”
隨即,便有人回應,也同樣做出了砸碗的舉動,“你離開的時候,知會我一聲,我和你一起?!?p> 回應的人越來越多,鷹眼男嘴角悄無聲息的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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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頭發(fā)有些花白的老人剛從客棧走出來,背有些佝僂,他所在的城市乃是邊境城市,只要站在大街上抬頭北方,總能看到雄偉的城墻上矗立著的森森鐵戟,老人走向北方。
在他出來后不久,便有另一個人跟隨著走出了客棧,這一前一后的行動,在經(jīng)營酒菜的客棧前那是尋常不過的,人來人往的,誰會無聊到注意每一個出入客棧的人呢。只不過,這個人,在走出客棧的時候,看了一眼已經(jīng)走了的老人,眼神熾熱。
這個人的眼睛如鷹隼般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