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菁雨站在自己熟悉的醫(yī)院門口的時候,她愣在原地沒動,“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這是我朋友家的醫(yī)院,帶我去看看你外公還有你媽媽?!?p> “我不去!”像是在護著她身上最后一塊遮羞布一樣,她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她的家人,尤其是他。
她在醫(yī)院門口情緒激烈,拉著他不讓他進去,她的媽媽因為常年病痛的折磨對她非打即罵,滿嘴污言穢語,是她的不堪,他的外公因為車禍面目全非,形容枯槁成為植物人,也是她的不堪,可這些不堪,她不想讓他知道。
“你在擔心什么?怕我看不起你,怕我笑話你?”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不需要!你走!”她把他車門打開,把他推進去。
沐遠拉住她的手,“你賺錢不就是為了治他們的病,我可以讓你母親盡早的排到腎源,讓你外公去更好的醫(yī)院,你為什么不需要?”
“你這是可憐,是施舍,我不需要,我可以自己賺錢,你走吧!”
“舍近求遠,那你覺得我為什么會可憐你,施舍你?”
“就是因為我沒什么值得你可憐和施舍,所以我更加不需要,我不想欠你。”
“我?guī)湍?,只是想你和我做而已,一次一百萬,那么幫你,就可以做好幾次,各取所需罷了?!?p> 葉菁雨的臉色白的近乎透明,她似乎在隱忍著什么,神情復雜透露出一種痛苦,她覺得他們的關(guān)系變得如此不堪,是因為她是個不堪的人,所以第一次見面也是用不堪的方式,相處也如此的不堪,她沉默良久,才回他,“好,我答應(yīng)你?!?p> 人有時候就是該面對現(xiàn)實,有些事情是她一生都難以完成的,卻是別人一句話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就像現(xiàn)在,他的一句話讓她媽媽的換腎手術(shù)安排在了后天,可明明一直都說要拍到虛無的幾年之后,她的外公也轉(zhuǎn)到了更好的公立醫(yī)院,還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會醒。
葉菁雨從宿舍搬去了他的小公寓,兩人只要有時間就會在公寓的任何地方翻滾,糜爛而瘋狂。
這樣的生活,以她的不告而別,以他的家道中落,而結(jié)束,結(jié)束的很匆忙,葉菁雨什么東西都沒來得及帶走一件,她就坐上了飛去國外的航班。
一夜之間,他因為車禍失去父母,而沐家也被他的親戚敗光,公司破產(chǎn)家宅抵押,他落魄到無家可歸,只能在24小時營業(yè)的店里度過漫長的黑夜,才完成本科學歷的他,縱使之前的履歷有多豐富,還是一次次的被駁回入職申請,他只好去了酒吧等地方找活干。
一年之后,葉菁雨在一家酒吧的后勤處找到了他,帶他去了一個小屋,那是沒錢卻要在南平生存的人才會住的地方,俗稱貧民窟。
他剛和她走進去,就聽到了一個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葉菁雨面無表情,不疾不徐的泡好奶,走過去喂孩子。
沐遠就看著她,一時也沒開口說話。
“這是你的女兒,名字還沒取,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把孩子給你,我要嫁人了,不想帶一個拖油瓶,還是個有白血病的拖油瓶?!?p> “你說什么?”沐遠的雙手攥成拳,看著女人的眼里燃燒著怒火。
“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那我就先走了?!比~菁雨把吃飽喝足的孩子放在床上,也沒說哄,孩子開始哇嗚哇嗚的哭了起來,她也不理會,“如果你不想要她,那就幫忙送一下孤兒院。”
“你!”沐遠看著孩子哭得臉紅,眼睛都紅了,“你不想要她為什么還要生下她,你可真是好母親!”
“所以現(xiàn)在后悔莫及,我走了,床頭柜里有一張卡,里面的錢不多,只有50萬,再多我也沒有了?!?p> 葉菁雨當真走的毫無留戀,好像真的只是丟了一個壞了破布了的玩具。
沐遠抱著孩子,輕聲的哄著,聲線略微生硬,手足無措,孩子哭的更大聲了,他不停地轉(zhuǎn)換著姿勢,終于孩子哭累了睡著了。
在酒吧工作,總能聽到不少有錢人的八卦,聽到她的名字,他就會停下來聽完就走,她的母親換了腎卻出現(xiàn)了很嚴重的排斥反應(yīng),大出血而亡,她的外公也在某一天晚上靜悄悄的走了,而她最后也沒有嫁給那個富豪,因為她依舊在風月場所工作,富豪家里人不接受這樣的背景,她便果斷的換了另一個目標,將她愛錢的本性揮發(fā)的淋漓盡致。
沐遠每天晚上陪著女兒的時候,都會在想,他到底是為什么會對這樣的女人念念不忘,如果那一晚他們并沒有睡,她又能在他的記憶里停留多久,可能也就一眼吧。
在正禾工作之后,出席重大晚宴的機會就多了,見到她的次數(shù)也多了,她依舊是誰有錢就粘著誰的姿態(tài),賤的超出他的預(yù)料,可他對她還是沒有絲毫的厭惡,甚至也會出手幫她解圍,然后換一次翻云覆雨,說幾句嘲諷的話,最后不歡而散。
看著沐雯一天天出落的越來越像她,她偶爾也會懵懂的問他媽媽的事,所以他決定要給女兒找一個媽媽。
國外的日子對葉菁雨來說,是最不愿回憶的,她剛?cè)サ臅r候,是以交換生的名義寄宿在一個老外的家里,后來她發(fā)現(xiàn)男主人有酗酒家暴的行為,她被打過一次,眼睛腫了兩個星期才好,她便決定搬出去住,交換的學校不提供住宿,她只能在教室里通宵。
后來她一碰油腥氣就吐,小腹隱隱作疼,她用她僅剩的錢去了醫(yī)院看病,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當時真的想過打掉,可醫(yī)生說她打掉對子宮影響很大,以后會很難再受孕,她喜歡孩子,她也渴望當母親,所以她留下來了,并在一家提供吃住的酒店應(yīng)聘到了洗碗的工作。
她查出來自己是雙胞胎,所以肚子越來越大,到了六七月份彎腰都做不到,她只好辭去了工作,一起做交換生的同學覺得她可憐就收留了她,一直到她安全生產(chǎn),而她也在一年后完成了學業(yè),回了國,曾經(jīng)幫助她的同學也不再聯(lián)系了,為了賺錢,她回了酒吧賣酒,很快她被炒成了夜場皇后,認識了很多有錢的大老板,肥頭大耳,油光滿面,貪戀她的美色,用千金換她一次約會,要求她做他的女伴,她能從中脫身而出,所以為了錢她幾乎是來者不拒。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沒遇見他的時光,可再也沒了那個清雋的少年可以伸出手,帶著她在校園里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