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收回手指，將手背到了身后，若無其事道：“既然我們已經(jīng)達(dá)成合作，那我有一件事要告知你?！彼氖种蛤樵谏砗竽﹃藥紫拢欠N有力的感覺仿佛仍在其上，“那天我遇到黃夫人時(shí)，裴家的殺手正在追殺她們母子?！?p> 蔣離頓了兩秒，“你懷疑黃仁弼要去告密的對象，是裴太尉？”
“裴甫新是一品大員，裴家如今在京中正如日中天，黃仁弼的確很有可能會去找他告密。”阿笙說完，卻又忽然斷然，“但，不是裴甫新?！?p> 夜里院中有蟬鳴，混合著此起彼伏的鳴聲，蔣離便聽阿笙繼續(xù)道。
“如果是他的話，以他那只老狐貍的性格，只怕會先假意迎合，然后再順藤摸瓜的揪出他身邊所有人來，把有可能知情的人全都解決掉?！鄙砗箝偕臒艄鈴姆績?nèi)映在阿笙發(fā)上，她道，“直接悄悄的殺人，這種手法更像是不欲聲張此事，也不想讓人得知他們已了解到真相。”
“當(dāng)然，這個(gè)假設(shè)得基于你的假設(shè)是準(zhǔn)確的前提下。”她對蔣離道。
蔣離道：“不過據(jù)你所言，現(xiàn)在裴家也插手到這件事里了？”他微微皺眉，也不知是為了什么。
“本來就是一丘之貉?！卑Ⅲ虾叩?，“魏國舅沉迷享樂，他不可能有自己的暗勢力，那么除了買殺手，最方便的就是借助裴甫新的力量了?！?p> “我會去調(diào)查的，有線索馬上告訴你?！笔Y離松了松身上的筋骨，歪頭笑看她道，“那么阿笙姑娘，現(xiàn)在是否可以先為我安排住處了？”
蔣離就這樣住進(jìn)了周家大院中，眨眼過了數(shù)日，阿笙又找來了許多花瓣，日日關(guān)在房里閉門不出，春寒來過兩次，也被熏出去了。
芹姨送來了阿笙之前要的那個(gè)琉璃瓶，阿笙更是聚精會神地?fù)v鼓這個(gè)“蒸餾香水”，半步不出了。
直到門房那邊派人捎來一句話。
“姑娘，穆先生來訪?！?p> 那時(shí)天上小雨霏霏，琴童舉著一柄油紙傘，青衣清俊的先生在傘下緩步行來，絲毫沒有雨中的狼狽，從容淡雅。
“從來都是別人對先生爭先恐后的，先生主動(dòng)拜訪誰，這倒是稀奇?！鼻偻e著傘走到一處廊下，過了這片花草園，前面就是竹里居了，“不過，也就只有阿笙姑娘了?！?p> “你在此處等候，不必跟隨了。”穆先生從琴童手上接過油紙傘，邁出廊檐，踏入雨中。
傳話的人剛走，阿笙丟下手中的瓶瓶罐罐，趕緊跑到后頭的房間里換了身衣服，左右嗅了嗅沒有那么濃烈的香味，才微微放下心來。
“芹姨！”眼角余光瞥到有人穿過了石拱門，她喚道，“快幫我梳個(gè)發(fā)髻?！币蛑眯┨觳怀鲩T，她都是隨意地將頭發(fā)一挽了事。
“不用了，”那人低低笑了，聲音溫雅如風(fēng)，“這樣就挺好的?！?p> 阿笙一怔，僵僵地轉(zhuǎn)頭，來者不是她以為的芹姨。
油紙傘上勾勒著煙雨河山，他打著傘站在小橋上，濕潤的微風(fēng)拂起了他身后披散的墨發(fā)，也拂起了一角如蓮的衣袍。
“先生怎么……”
“婢女給我指了路，我便直接過來了?！?p> 他走近了，手腕的衣袖略微滑下，舉傘的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
“先生里邊請?！痹谒淖⒁曄?，阿笙不知為何，竟有些羞赧，她往旁邊讓了半步。
穆先生收了傘，舉步走入廳內(nèi)，看著桌上的那一堆瓶瓶罐罐，聞著空氣中奇異的香氣，他面色如常，波瀾不驚。
直到看到那只造型奇特的琉璃瓶，他才頗感興趣地開口道：“蒸餾瓶？”
阿笙將所有的窗戶都打了開來，回首道：“先生識得？”
穆先生打量了那只瓶子，“曾在塞外一商人手中見過?！?p> “我在做香水呢，我在海外之國見過他們?nèi)绱颂釤捪闼！卑Ⅲ虾唵问帐傲艘幌伦郎夏且欢褋y七八糟的東西，問道，“先生今日找我，是因?yàn)椤彼粗孪壬?p> “有些時(shí)日沒見了，走訪朋友罷了?！蹦孪壬鷶颗墼谧狼白?，自從裴府老夫人壽宴后，他們就再?zèng)]見過面。
“這的確是阿笙的不是，壽宴之后都未曾登門謝過先生?！卑Ⅲ线B忙道，目光帶著些許歉意。不過聽他稱呼自己為朋友，她心里就莫名地有幾分高興起來，只是過了會兒又有些難過了。
“我也只是路過，順道來看看你?！蹦孪壬鍦\的眸光落在阿笙臉上，“阿笙可是在難過？”
阿笙沒想到穆先生竟也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她撇開臉笑了笑道：“聽見先生對我以友相稱，我心里是高興的，只是又想起了逝者?！?p> “如果長平看到你，他會希望你是一直高高興興的。”
阿笙垂眸，半晌又抬頭笑道：“不說這個(gè)，上次在裴府壽宴上我撫的那曲，先生可還記得？”
“記得?！蹦孪壬囊暰€在阿笙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收了回來，頷首。
“先生以為如何？”
穆先生實(shí)話道：“并不是真的好，反倒像是刻意的模仿，只是很高明，很少人能看得出來。”
“然也，先生果然知音。”阿笙點(diǎn)頭，穆先生說得不錯(cuò)，她模仿的是以前的自己啊。
“琴講究的是心性，為自己奏就好?！蹦孪壬馈?p> 阿笙知曉他說的是自己多年不碰琴的原因，但她還是無法再像以前那般，“琴對于我來說，有太多的過往，現(xiàn)在撫起，徒增傷悲罷了。”
穆先生雖然眸中有淡淡的惋惜，但還是尊重她的選擇，于是不再予以置評。
“你做這香水，可是打算開一門新生意？”他問道，轉(zhuǎn)移了話題。
阿笙看著墻角堆放的香料，“是啊，準(zhǔn)備開個(gè)香坊?！?p> “可找好地兒了？”
“未曾?！卑Ⅲ洗鸬溃安贿^周伯伯已經(jīng)在幫我物色了。”
“你的人手可找到了？”穆先生又問。
阿笙心里奇怪他為何關(guān)心起她開香坊的事來，不過還是回答道：“鋪?zhàn)佣歼€未選好，自然不曾考慮人手的事宜?！?
夏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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