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你來啦?!鄙硢〉穆曇魪幕璋档纳l(fā)著腥臭味的牢房傳出來,在這陰寒的天氣里甚是滲人。
是那只豬妖。
他和那具尸體在這個牢房中已經(jīng)呆了整整一天一夜。與其說這是個牢房,還不如說是一座孤島,這只豬妖,連同那具尸體將在這座孤島上相伴一生。
然而,成了佛的任何人都有著上萬年的壽命。
嗬,如來老兒夠狠。
“你怎么知道我會來?”斗戰(zhàn)佛慢慢的坐在了佛力幻化的十二業(yè)金蓮上——這是他的新坐騎,據(jù)說以前是一根棍子。
“猴哥……”
“誰是猴哥?”
豬妖突然被噎了一下,愣了半晌,隨即苦笑著搖頭?!岸贰窇?zhàn)佛,你還記得什么?”
斗戰(zhàn)佛的目光穿過監(jiān)牢的玄鐵欄看見了豬妖的那雙眼睛,渾濁,不堪入目,卻又十分水靈,就像懷著期盼的信徒一樣,渴望著希望。
“我應該記得什么?”
牢獄因為這句話又陷入了長久的安靜。兩個人都不說話,對視著,就好像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來。
“……你或許應該去找一個叫菩提的人。你真的忘記太多了,猴哥?!必i妖轉過身,背對著斗戰(zhàn)佛,細心的為自己懷中的那具尸體擦拭容顏上的血痕。晶瑩的淚珠掉在嫦娥的臉上,卻蕩不出一絲漣漪。
那具身體已經(jīng)冷了太久,這顆心也涼了太久。
“那……玄奘是誰?”斗戰(zhàn)佛抖動了一下,聲音不似以前的圓潤,反而是嘶啞著,才從嘴里擠出這樣一句話來。
豬妖停下了為嫦娥擦拭的手。那對大耳朵抖了抖,偶爾從墻縫透過的微弱陽光打在了豬妖那對耳朵上,在陽光下,那對耳朵粉粉嫩嫩的,十分的漂亮,但又極其脆弱。
“我……算了,難得你還記得玄奘這個名字。在路上他可沒少趕你走?!?p> 斗戰(zhàn)佛茫然了。
俊俏的面容上除了笑容就沒容過其他的表情,而他,卻是微笑著哭出來的。
“玄奘……是師父嗎?”他站了起來,看向蜷縮著身體把臉貼在嫦娥臉上的豬妖。
“呵呵?!必i妖笑了笑?!澳銘擁槺闳セü娇纯矗抢铩苊?,真的很美……”
豬妖聽不得“師父”這兩個字。他會哭,會為了愛人哭,也會為了師父哭,也會為了西游哭,甚至是為了天下哭,但面對猴哥的時候,根本哭不出來。猴哥,估計已經(jīng)死了吧。
“記得去找菩提,別問我為什么知道你和菩提的關系。還有花果山,那里有一個跟嫦娥一樣的女孩在等你,等你等了足足一萬余年,別辜負了她……”
豬妖站起來,抱著嫦娥像監(jiān)牢的更深處走去。豬妖身軀顯得如此無助,如此瘦小。
“我只想要一個答案?!倍窇?zhàn)佛叫住了他。
豬妖停了停,“哈!曾經(jīng)我也是只想要一個答案。可后來,阿嫦就躺在我的懷里,在這里跟我度過我的一生。”
斗戰(zhàn)佛沒有說話。
“你走吧。你要的結果就是無解,猴哥兒都已經(jīng)死了,師傅也已經(jīng)死了,你還要什么?還要我跟沙師弟也死嗎?有臉,回去花果山看一看,看一看你造下的孽,看你成為佛的結果,好好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麻木,無知,根本不知道痛苦!”
斗戰(zhàn)佛看著豬妖走向更深處,看著他摔倒又爬起,看著他為嫦娥撫平衣角,看著他躲在角落里抱頭痛哭……
“如果能讓嫦娥活過來,我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