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肖靜的請求

　　面對著路川，此時的肖靜，已經(jīng)沒有了平日的活潑，就這么安靜的站著，連說話的聲音，都輕聲細(xì)語。

　　其實，最近的一段時間，她一直想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她做到了，在去路川的菜館之前，她都保持著自己樂觀的一面。

　　可是，她一個人，再堅持又能怎樣，能改變化驗單上的數(shù)據(jù)嗎？

　　“今天去菜館，一是要祝賀你開業(yè)大吉，還有一件事，就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沒想到當(dāng)時只顧著說話，卻把這事兒給忘了?！毙れo笑了笑，接著道：“所以，現(xiàn)在才來，沒打擾你休息吧？”

　　上下看了看肖靜，路川發(fā)現(xiàn)，對方和往常有許多不同，并不是在衣著外貌上，而是在感覺上，再回想今天上午時的一幕，路川說道：“我這也是剛回來，菜館下午沒客人，累是累不著，對了，你有什么事兒，說就行，只要我能幫得上，肯定幫！”

　　“嗯，謝謝！”

　　說完，肖靜卻只在那兒站著，又不說話了。

　　躊躇著，似乎在想著怎么把話說出來。

　　看著肖靜欲言又止的模樣，路川剛想繼續(xù)詢問，一旁的梅秀榮卻開口道：“嗨，這孩子，有啥事兒不能坐下說，還站著干嘛?！?p>　　說著，就回身拿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靠近肖靜的地方，示意肖靜坐下。

　　做完這一些，梅秀榮回頭看到自己兒子還傻呵呵的站在那里，連忙使了兩個眼色。

　　路川自然明白老媽的意思，渾身一個激靈，連忙道：“對，坐下說吧，喝水嗎，倒點兒水喝?！?p>　　“不，我不渴?！甭牭铰反ㄗ屪约汉人れo連忙擺手。

　　剛剛坐下的她，也猛地站起身來。

　　“叔，嬸，我就不坐了，我和路川還是去街上說吧，不耽誤多大會兒，很快就好?！?p>　　肖靜一口氣說完，又回頭一想剛剛說的話，臉色騰的就泛起了紅色，只是在夜幕之下，很難看出來罷了。

　　雖然她的臉色很難看清，但她的情緒卻暴露了出來。

　　或許就連肖靜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她剛剛的聲音，都帶著微微的顫抖。

　　不過，對于肖靜的要求，路川的心里，卻越來越奇怪，這有什么事兒，不能在院子里說嗎？

　　他看了一圈，心想，這里也沒外人啊。

　　路川還在想著怎么回答，卻被老媽重重的拍了一下肩膀，“愣著干啥，小靜說要請你幫忙，嘴上答應(yīng)著，咋又?jǐn)嗥瑑毫?，你們?nèi)ソ稚献咦?，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既然找著你了，就別推辭?！?p>　　說著，梅秀榮就把路川往大門外面推。

　　這還沒反應(yīng)過來，路川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門外，只聽身后砰的一聲，大門關(guān)上，又是啪啦幾下，得，還把門閂上了。

　　“對不起，打擾你了吧。”

　　看著路川尷尬的樣子，肖靜抿著嘴，開口道。

　　“不麻煩，我媽也是熱心腸，你別介意?！甭反ù_實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老媽這做法，明眼人誰能看不出來。

　　“不會的，嬸子在村子里可是有名的爽利人?！毙れo淡淡的笑了笑。

　　借著月光，路川抬眼一看，正好看到這如水一般的笑容。

　　兩個人，就這么走著，踩著節(jié)奏相同的步子，向著旦兒山的方向。

　　“路川？”肖靜先開口道。

　　“嗯？”

　　“你怎么不問我，我請你幫忙，是因為什么事？”

　　“你這不是正要告訴我嗎？”

　　“也是……”

　　兩個人，再一次閉口不言，腳下的步子，亂了。

　　簡單的對話中，路川似乎贏了肖靜一局。

　　“說吧，雖然我知道，我并不一定能幫上你什么。”這一次，路川先開口道。

　　他能感覺到肖靜心里的沉重，恐怕對方的請求，自己或許真的無能為力。

　　但他不知道，這沉重，是肖靜自己加于自己身上的。

　　抬頭看了看旦兒山，肖靜好似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我從沒發(fā)現(xiàn)，旦兒山，原來也有如此美麗而又神秘的一面。”

　　“路川，你說，人生的道路，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樣子呢？真讓人想不明白，我追求的一切，求學(xué)，工作，升職，現(xiàn)在看來，竟然那么可笑?！?p>　　她苦澀的笑了笑，這笑容不再清淡如水，而是充滿了無奈。

　　這無奈，幾乎把路川驚出一身的冷汗，他竟在這無奈中，看到了生與死的參悟。

　　他知道，肖靜必定遇到了什么，不然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他還是盡量平復(fù)著心情，勸說道：“人就是要有追求，有夢想，如果沒有夢想，和咸魚有什么區(qū)別呢，所以，為了夢想而奮斗，是沒有錯的，人生的道路，不就是這樣一步步走的嗎？”

　　“你好像很懂人生？”

　　“我只是感覺到了每一天的可貴，人生，怎么能說懂與不懂呢？”路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直被肖靜的情緒感染著，這樣的話題，本就不該他們這個年紀(jì)的人來談?wù)摪伞?p>　　“是啊，每一天，都很可貴?！毙れo說著，兩人便已經(jīng)到了旦兒山的山腳下。

　　沒有要上山的念頭，只是隨便找了兩個石塊，坐在上面。

　　看著有些空蕩的街道，肖靜接著道：“我明天要去趟醫(yī)院，你能陪我一起嗎？”

　　“醫(yī)院？你生病了？”

　　“沒事兒，就是去拿個檢驗結(jié)果，前幾天我身體不舒服，去醫(yī)院做了一個檢查?！?p>　　“那好，就是這件事嗎？“

　　“嗯，去市里醫(yī)院，估計要占用你一天時間了?！?p>　　“那也沒什么，如果是其他的忙，或許我?guī)筒簧?，但時間還有得是。”

　　聽到路川這話，肖靜笑了笑，說道：“剛剛你可是說了，每一天，都十分可貴?！?p>　　“時間可貴，但總有超越它的吧。”路川這話，似乎帶著歧義，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那好，明天一早，我在橋邊等你?！闭f完，肖靜就站起身來，“走吧，天也晚了，今天早些休息?！?p>　　“嗯！”

　　兩人并肩往回走，不知不覺，速度竟比剛才快了許多，不一會兒，就到了路川家的門前。

　　看了看緊閉的大門，路川便對著肖靜說：“我送你一段兒吧，離你家還要走一會兒呢?！?p>　　“不用，你回家吧，叔和嬸估計也在等你呢?！?p>　　“那好，你慢著點兒！”

　　“嗯！”肖靜應(yīng)著，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她回頭叫道：“路川？”

　　“嗯？”

　　“謝謝你！”說完，肖靜便轉(zhuǎn)身離去，腳步，輕快了許多。